隨著光芒的散發,越來越多的妖物形容淒慘,血肉在紫光的照射之下迅速枯縮,好像被抽光了全身的血氣。
儘管如此,這些妖物除了慘叫幾聲,至死都沒有掙紮逃竄。
仿佛那道紫光深處,藏著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東西!
隻消片刻,妖物屍身便在山嶽四周堆砌成一座座枯骨組成的山丘。
無數的血氣化成絲絲縷縷的紅霞,被那道紫光所吞噬。
裂縫深處的紫光稍稍一暗。
緊接著,就呈千百倍的壯大起來,連天穹上空那片旋渦狀的雲層都被刺穿,彌漫數十裡方圓的雲氣儘化絳紫,仿佛要連整個天空一並同化。
而在此時。
無數妖物屍骸堆砌而成的山丘上方,飄然落下一道身影。
披著一件赤紅長袍,腰間掛著隻小葫蘆,正滿麵凝重地望向那衝天紫氣,“為何它還不現世,是火候還不夠麼?”
話音剛落,在他身側就響起一道冷笑聲。
“才死了這麼點妖物,哪裡稱得上火候二字?這東西放在幾百年前,至少要出動大玄數名武侯聯手方能鎮壓,你真當是玩笑不成?”
就見他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一名戴著半張金色麵具的矮小老者,身形微微有些佝僂,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裂開的山峰說道:“它肯現世,不是因為吃夠了妖物,隻是因為到了時候。耐心等著吧,老夫算準的時辰絕不會出岔子。”
紅袍男子沉默不語,目光看向遠處,忽然問道:“那他們呢?”
老者聞言,眼神朝那邊一掃。
兩道身影站在半山腰的位置,比他們二人更加靠近。
似乎察覺到了老者的目光。
其中一人轉過頭來,與老者目光交彙,緊接著就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可惜那張蒼白如紙的臉龐笑起來極為滲人。
衝老者笑著點頭示意之後,那人轉過頭去,嘴裡像是在念叨著什麼。
紅袍男子微微凝神,卻發現對方吐出的音節落在自已耳裡,像是變成某種詭異的低吼。
他瞬間意識到對方在做什麼,低聲道:“岐龍山?”
“狗屁的岐龍山!”
老者不屑地收回目光,“隻是些撿到岐龍山傳承,就以為能開創煌煌大道的雜碎罷了!”
若是其他人說這句話,紅袍男子還會考慮幾分,但身旁這名老者的話,他還是相信的。
“那就是魔門的人了。”
紅袍男子下意識撥動腰間掛著的小葫蘆,“連魔門都跑來湊這份熱鬨,巽五,莫不是你走漏了風聲?”
“少在這兒跟老夫放屁,巽五也是你能叫的?”
矮小老者冷冷說完,放平語氣道:“此事老夫隻與你們‘邪惑宮’交過底,就算出了什麼岔子,那也是你們邪惑宮的毛病。”
紅袍男子道:“論年紀,我或許還年長你幾歲,叫你一聲巽五你也不算吃虧。”
一頓之後,他又說道:“還有,我也對你說過很多次,雖然我住在邪惑宮,不代表我就是邪惑宮的人,以後莫要再犯這種錯誤,不然我宰了你。”
說出這最後四個字時,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猙獰,如同實質的殺意使得身周氣機泛起扭曲紋路。
卻很快就消失不見。
這般暴戾的情緒,與先前那副澹然模樣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
老者朝他臉上看了一眼,沉聲罵道:“從那地方活著離開的人,果然都他娘的是一群瘋子!若不是離三認為你們有用,老夫也不會容你到今日!”
紅袍男子充耳不聞,繼續盯著那處衝天而起的紫光,自然垂下的手掌時不時撥動那隻小葫蘆,眼神閃爍,不知是在思考什麼。
而在半山腰上,臉色蒼白如紙的家夥身旁,一個戴著木製麵具的男人笑著說道:“大玄遺民,邪惑宮的瘋子,再算上咱們這幾個魔門餘孽,可真是熱鬨啊。”
“再過一會兒,說不定還得算上大離夜主,以及那群身經百戰的鎮北軍。”
臉色蒼白的男人突然停住‘念誦’,緩緩說道:“我的陣法被破了。”
“你可莫要開玩笑。”
木麵具音調怪異,無比誇張道:“那可是拿三寶院首座一身氣血布下的陣法,你知道我為了殺他費了多少手腳?我與他大戰了十天十夜,好不容易才將其拿下,結果你這陣法就攔了一會兒?”
“不對,不對!你一定是動了彆的手腳!說,你是不是私吞了我那十六顆魔元!”
木麵具突然伸出雙手朝那男人的脖子掐去。
後者身子一晃,躲開了他的手,語氣木然道:“門主,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什麼門主,誰是門主?”
聽得這話,木麵具明顯愣了一下,隨後抬頭看向那道衝天而起的紫光,“我們到這兒是要做什麼來著?”
臉色蒼白的男人微微搖頭,“沒你的事了,門主,你歇著去吧。”
木麵具沉默半晌,突然指著男人大罵道:“彆以為我是傻子就能蒙我!我看你才是門主!”
男人沒再理會他,抬腳就向山頂走去。
他的步伐很慢,走得有些艱難,但每邁出一步,身形都會微微閃動,憑空出現在數十丈外。
幾乎瞬間,就將那木麵具甩在身後。
注意到這一幕,紅袍男子陡然握住了腰間的葫蘆,“看來他想捷足先登,要不要動手?”
“嗬嗬。”
老者卻是冷笑起來。
目光依然緊盯著不斷爆發的紫色光華。
此時那道紫光已經將周圍的一切都染成絳紫色,就連幾人的臉上,身上,似乎都沾了一些光華。
“到這種時候你還笑得出來,巽五,我看你才更像是瘋子。”紅袍男子聽到這笑聲,語氣又有了幾分變化。
然而老者很是不耐道:“隻要那東西不主動現世,誰都摸不著一點邊,安靜等著便是,急個什麼勁兒!”
被這麼一嗬斥,本有些意動的紅袍男子,反而安靜了下來。
但他的右手還握著葫蘆,目光追著不斷攀山的那道身影,同時也在分神關注著另一個人。
比起那明顯改了樣貌,臉色蒼白如紙的男人。
另一個有些癡傻的家夥,反而更讓他感覺有些危險。
他以‘天地觀’看向那戴著木麵具的怪人,卻隻能看到極為混亂的氣機在四周盤旋,稍微凝視一會兒,就連自已都有些暈眩之感,連忙收起天地觀,不敢再去多看。
但紅袍男子免不了有些疑惑,喃喃道:“這樣的氣機,他應該是個死人才對,怎麼可能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