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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步虛!你在發什麼瘋!天地氣機已經恢複,你還不清醒嗎!”
山脈深處,巽五從半座倒塌的山腹中站起身來,表情憤怒到極點。
任誰被一個瘋子三番五次地糾纏,也會漸漸失去耐心。
何況他還被幾個瘋子接連阻礙。
心裡早就隻剩下憤怒與殺意。
“清醒?我當然很清醒,我從未有過這麼清醒的時候。”
魔門之主漂浮在距離山坳幾丈高的位置,語氣與先前截然不同。
現在他不是那沉著冷靜,對一切都成竹在胸的‘壽步虛’,也不是瘋瘋癲癲,胡言亂語的魔門之主。
比起那兩種狀態,現在的他,更像是一個戲謔的旁觀者。
巽五聞言,臉色微動,沉聲說道:“現在你是誰?少君平,丁若吾?”
他猜了兩個名字。
都是當年魔門名噪一時,最後卻沒被找到屍體的三品武夫其中之二。
之所以這麼懷疑,還是因為當年的魔門之主壽步虛死得太過輕易,讓人懷疑他是否借機假死隱藏到暗處,又或是用了那部傳說中的魔功占據了旁人身軀。
而巽五說出的這兩個名字,不光在滅魔之戰後失去了下落,本身也是壽步虛最忠心的擁躉。
倘若壽步虛真的用了那門魔功,這兩人便是最有可能的載體。
然而聽到這兩個名字,魔門之主全無半點反應,語氣輕鬆地說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誰,但你一定會死在我手上。”
“就憑你?”巽五踏出廢墟騰空而起,無儘天地之力朝他湧來,久戰至今造成的所有傷勢都在飛速愈合。
除了被大妖遺骨撞碎的手骨還有些扭曲,餘下早在眨眼間恢複如初。
魔門之主環抱著手臂,耐心等待著,臉上那張木麵具露出誇張到有些詭異的笑。
嘴巴咧開到眼角的位置上,尖牙不斷摩擦,等到巽五的傷勢幾乎痊愈,他竟是二話不說,突然發難!
巽五早有提防,手掐指訣,喉頭暴起雷音。
天地之力化作熾目雷光,遍布方圓百丈的所有空間。
論入微手段,巽五在有大妖遺骨影響的情況下都能強行操控天地之力,眼下更是如魚得水,瞬間布出‘雷局’。
“老夫現在相信你不是壽步虛了,就憑你這點斤兩,根本沒資格做魔門之主!”
他望著那道被密布雷光纏住的身影,將魔門之主粗暴而又笨拙的應對看在眼底,發出一聲極其不屑的冷笑!
魔門之主的皮膚本就布滿火焰燒傷,此時更是被雷光撕碎,眨眼間變得鮮血淋漓。
可他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仍是蠻橫無比地穿過雷局朝巽五衝來。
巽五眸光內斂,逆運入微,冷喝道:“纏!”
密布跳躍的雷光忽地向內中坍縮,當場就把魔門之主裹在其中,化為一人高的雷球。
劈裡啪啦的聲音在半空炸響,巽五輕輕一揮手,握住右拳,“煉!”
雷光隨他這一聲沉喝變得愈發凝實,好像要把魔門之主活活煉化。
然而就在下一秒,巽五的臉色就微微一變。
握緊的拳頭細微顫抖起來,大有幾分握持不住的感覺。
緊接著就聽砰的一聲!
雷球被一條焦糊的手臂從內中貫穿,那手掌按在近乎發紫的雷光邊緣,隨即伸出另一隻手,兩手同時發力,生生將雷球撕開!
此刻的魔門之主除了那張木製麵具,幾乎看不出半點原本的模樣,整個人已經不能再稱之為人,而是一個人形的黑糊碳塊。
但他還是沒死,喉嚨似乎被燙傷了,發出怪異的怒吼:
“老東西!我吃了你!”
巽五麵色一沉,指訣變幻,淩空踏出罡步,天地之力瞬間覆蓋周身,使他向那近乎純白的形態轉變,旋即對著迎麵而來的魔門之主揮出一拳!
魔門之主的腦袋重重撞了過去,用麵具扛下這一擊,碳化的皮膚受到震蕩儘數裂開!
他卻根本不覺疼痛,單手抓住巽五的腕子,另外一掌掄圓了拍向巽五頭頂,“給我下來!”
巽五全身神光被這一掌打得劇烈搖晃,如同隕石般墜下地麵。
將破碎一半山腹徹底撞塌,碎石轟然滾落,填平了下方的山坳。
魔門之主飛身鑽進塵煙彌漫的塌陷山腹,裡麵很快就傳來激烈的碰撞巨響。
不多時。
兩道身影糾纏著撞開了山頂,衝霄而去。
很快,又響起一聲憤怒的吼聲!
那吼聲來自於巽五!
他被魔門之主從背後纏住,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但真正令他憤怒的是,這瘋子居然在用那張木麵具撕咬他!
被那長滿尖牙的血盆大口咬住肩膀,天地之力化成的神光薄脆如陳朽紙張,被魔門之主的木麵具一口咬穿,削去拳頭大的血肉與碎骨!
“你這老東西真是難吃啊!”
魔門之主放聲大叫,兩手兩腳死死纏住巽五,“就算難吃,你今天也死定了!”
說罷,他對著巽五的脖子就是一口咬去。
生死警兆如同驚雷炸響,巽五毫不猶豫地反掌頂起魔門之主的下巴,另一隻手作劍訣狀,勾手從腋下對準魔門之主,“破!”
一道劍氣衝霄而去!
魔門之主的身軀也被穿透,陡然弓起背脊,木麵具發出哢嚓一聲。
這一口咬空,給了巽五反應的機會。
他反手抓住魔門之主的頭頂,五指如勾穿過碳層,幾乎刺進了頭骨,旋即猛地一拉,“給老夫滾開!”
硬生生將魔門之主從背後撕下,往地麵甩去!
當那道身影轟然落入群山,巽五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著自已的衣袍,心裡頓為一驚。
仔細看去才發現,魔門之主的兩條斷臂還掛在自已身上,立刻運勁震碎這兩條胳膊,咬牙切齒道:“你個瘋子既然想死,老夫今日就成全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