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殺光所有真氣所化的漆黑怪物,放眼望去,隻剩遍地殘留的黑色霧氣,和那些木製麵具撕咬過後,再難重聚人形的斷臂殘肢。
砰!
楚秋抬腳踢開最後一團難再稱之為人形的漆黑真氣,附著在周身的氣焰旋轉回縮,甚至將那些支離破碎的斷臂殘肢也一同裹住,全部被逆行運轉的一氣造化功鎮壓在體內。
如今這具經過滅字卷錘煉的肉身,對於無論何等龐大的真氣都很難再有當初那種鼓脹刺痛之感,畢竟他這些年吞的可是天地之力,真氣再多,雙方也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何況,諸法這些幻身所蘊含的真氣強則強矣,離著值得震驚的程度,還有著一段不小的距離。
確認所有的黑色殘肢都已被自已吞了乾淨,楚秋提握刀劍踏步而行,如同一道奔雷在山中疾速掠過。
過了沒多久,便已來到那先前被巨蛇撞出的山腹巨洞。
陣陣腐朽的味道從那山洞深處飄散出來,透著一股不祥氣息。
意識到楚秋要做什麼,紅袍男子竟是憂心忡忡道:“小子,你可要想清楚,諸法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但他也是真的不好對付。”
楚秋舉步穿過山洞,目光在那腐爛成肉泥的蛇軀處掃過,“聽你這意思,我就比較好對付?”
聽得這話,順著衣領鑽出來的那幾條紅線緩緩擺動,拴在末尾的眼球更是轉動不停,“諸法通曉上千種武道真意,融彙各家絕學方有今日成就。他這些年雖然瘋瘋癲癲,鮮有清醒之時,但若在這諸法殿內與其正麵交手,你的贏麵不足三成。”
此時紅袍男子的語氣已經沉穩了不少,沒再如剛才那般亢奮催促,反倒誠懇說道:“小子,彆覺得我是危言聳聽,邪惑宮的手段遠遠超出你的想象,你可知為何這麼多人都清楚它的存在,卻很少有人敢來邪惑宮挑釁麼?”
“就是因為它夠強。”他的語氣斬釘截鐵,緩緩言道:“這天下的江湖,說到底也無非就是看個強弱,誰的實力更高,誰就能屹立不倒。”
楚秋穿過這片巨大空地,來到了那條狹窄暗道,步下飛快的同時,嘴上也是冷冷道:“就憑你與邪惑宮這厘不清的關係,聽你吹噓邪惑宮就沒有幾分可信。”
“我早就已經說過了,我不是邪惑宮的人,你怎麼就不信?”
在楚秋頭頂那幾條拴著眼球的紅線擺動幅度變大,似乎證明了紅袍男子的激動。
接著,他便歎息了一聲:“你這小子合我胃口,我也不想眼睜睜看你走上死路,聽我一句勸,該取舍時就要取舍,就算你真的殺穿了諸法殿,又有何餘力對付洞元殿?”
這一番話說得可謂是‘情真意切’,處處都在為了楚秋考慮。
可兩人心知肚明的一點是,好聽的話說得再多,也改變不了二人之間互相利用的關係。
楚秋讓紅袍男子來為自已帶路,紅袍男子則也想在邪惑宮裡得到某些東西。
“倘若諸法真有你說的那麼強,他也不必躲在這座腐朽地宮,早該殺出來攪個天翻地覆。”
“讓這麼多人在自已的地盤大鬨一場,還擊也是這種小打小鬨,這種老東西就算有實力,怕是也沒了膽氣。”
說話之時,楚秋已經走到了狹窄暗道的儘頭,看著那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深邃黑暗,眼睛微微一眯,舉步就走了過去。
他穿過那片黑暗,隱約感受到四周的環境有所變化,目力所及的範圍正在迅速縮小,最終隻能見得十丈左右的景物。
這裡顯然是一條旋轉向下的廊道。
兩麵牆壁繪著許多模樣各異的僧人,見到他這不速之客,褪色的彩繪如同活了過來,一個個僧人向著楚秋怒目而視。
如此詭異的場景,卻沒能讓楚秋的臉色有任何變化,順著廊道向下走去,繼續說道:“何況,你說邪惑宮是因為實力夠強,所以才能屹立不倒,那它比之大玄如何?比之岐龍山又是孰強孰弱?”
紅袍男子明顯被楚秋給問住了,語氣一滯,“你這例子舉得不夠恰當,大玄逆天地氣數而行,它由盛轉衰,根源不在實力,而在天地不允。”
“天地不允,那就還是不夠強。”
“呃……”
紅袍男子無奈道:“也許你說得沒錯,但你彆忘了,你現在也隻是四品武夫。”
就在二人交談之間,楚秋順著旋轉向下的廊道,來到了有著巨大拱頂的地宮中腹。
此地的黑暗愈發濃鬱,隱約有著真氣流淌的波動。
這座由陣法所鋪就而成的詭異地宮,天地之力難以撬動,又到處都布滿了諸法的真氣,在這裡,那不知真容的老古董的確占據著主場優勢。
不過楚秋挺身走進黑暗之中,直接開口問道:“你就是諸法?”
就見前方那片黑暗深處,一道若隱若現的真氣旋窩緩慢轉動。
似乎浮現出一個怪異的輪廓。
那輪廓高有五至六丈,疑似佛像。
雙手自然放在雙膝頂上,頗有種莊嚴寶相的味道。
雖說沒有得到回應,楚秋還是微微點頭,手腕一轉,挑起手中刀劍,“看來就是你,我的人在哪。”
而就在這時,那寶相莊嚴的輪廓抬起手掌,捏合成一道‘說法印’。
一道聲音遲緩響起,“生滅武經……霸勢九斬……一氣造化功……大雪龍拳……涅槃刀法……四餘劍譜……”
那詭異聲音逐個道出了楚秋所掌握的武學。
最後,布滿石皮的巨大手臂從黑暗中伸了出來,自然舒展的手指對準楚秋,“交……換……”
望向那巨大的佛像手臂,楚秋嘴角微勾,翹起不易察覺的弧度。
“你的條件太多,沒什麼誠意,不如聽聽我的條件。”
楚秋垂手翻腕,鋒刃纏上熾如烈焰的黑色真氣,一字一頓道:“人我帶走,擋我,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