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直麵邪惑,厭黎才明白這老怪物的可怕之處。
也終於明白為何族首會對‘諸法網羅’有些心動。
然而就在這時,邪惑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眼神轉向厭黎:“你在想諸法網羅的事?”
厭黎心裡咯噔一聲。
連忙收束念頭,不敢再胡思亂想。
最後閃過的心念,幾乎令他驚駭欲死。
二品武夫,能窺探人心!?
見厭黎拚了命地壓製念頭,邪惑似乎覺得十分有趣,笑容玩味道:“厭族確實與我打過交道,比起荒族來說,我更喜歡你們這些蠻人。畢竟你們知禮節,手段沒有那麼野蠻,隻是沒想到,現在連你們厭族蠻人也要效仿洞元。”
說到這裡,邪惑微微一頓,手掌逐漸握緊。
被巨力壓在地麵的江冉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她的五官扭曲成一團,全身皮膚龜裂,隨著身體的蜷縮,湧出的鮮血瞬間將地麵染紅。
邪惑微笑道:“你是受了她的蠱惑?對麼?”
看到一個三品武夫,在邪惑麵前卑微至此,厭黎的喉頭滾動,遲疑道:“前輩這是何意……若是有需要我做的,您大可直接吩咐差使,不必……”
砰!
話音剛落。
江冉的一條胳膊當場爆開,濺射的血肉飛在厭黎臉上,尚有一絲餘溫。
他瞳孔微縮,卻不敢伸手擦拭。
邪惑也‘見好就收’地放開手掌,給江冉一絲喘息的餘地,旋即道:“你能幫我做什麼?就憑你這點實力,連做我容器的資格都沒有。”
“我現在這具肉身,一樣也是蠻人血脈,你應該看得出來吧。”
“……”
厭黎聞言,終於壯著膽子觀察眼前的邪惑。
雖然看起來是與常人無異的青年道士,可蠻人之間那一絲若有似無的血脈感知,還是讓厭黎捕捉到了同類的氣息。
也就是說,眼前的邪惑,確確實實是個再純正不過的蠻人。
真血之純粹,甚至遠勝厭黎所見過的任何一個蠻人。
直到厭黎點頭,邪惑臉上的笑容更甚,接著道:“所以,我對你們所說的煉化真血很感興趣。”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了江冉身上,輕輕翻轉手掌,便把江冉托起,如同擺弄一片落葉般浮在麵前:“我很好奇,出身萬靈海的你,到底是怎麼煉化蠻人血脈的?”
出身萬靈海?
厭黎忍不住朝江冉看去,“師……你是海外蠻人?”
江冉的臉色難看,僅僅一個照麵就被邪惑折磨得淒慘無比。
可她還是對著邪惑冷笑道:“是荒雨歇用蠻人血脈困住了你,你為何不去找他?此事與我何乾?”
雖然嘴上硬氣,但江冉還是在拚命掙紮,瘋狂運轉功體試圖撬動天地。
二人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眼下唯一的活命機會,就是撬動天地之力,吸引那大離夜主的注意。
不過,她這點心思,自然瞞不過邪惑的雙眼。
“不必白費力氣,他被天地災劫纏身,尚不知如何渡過,此刻沒有多餘的心力理會旁人。”
邪惑笑了笑,隨即勾動手指,使得江冉靠近了幾分,伸手就掐住她的臉,強行板著她左右轉了轉。
仔細觀察過後,他放開了手,淡笑道:“你不是荒族,也不是真正的蠻人,看來是海外之民了。”
“身上全無特征,你是哪一族的族人?莫非萬靈海已經有了對付這些的法子?”
也許是從江冉這裡看到了脫困的希望,又或是許久沒有見過海外之民,邪惑的手段雖然粗暴,態度卻極其溫和。
江冉略微沉默半晌,才發現自己在邪惑麵前完全沒有辦法撬動任何天地之力,語氣一沉:“你這些年就是靠這種手段躲過追殺的?”
“躲過追殺?”邪惑一怔,隨即竟是失笑道:“我建立這邪惑宮,不是為了躲避任何人,普天之下再無杳冥,我又需要躲避誰的追殺?”
他搖了搖頭,有些意興闌珊地散去氣勁。
江冉墜落下來,站穩的瞬間便開始恢複自己的傷勢。
“荒雨歇對我有所隱瞞,早年間便主動遺忘了如何洗練一身真血的記憶,如今看來,他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對付我,隻可惜,此法也是一柄雙刃劍。”
邪惑緩緩邁步走近江冉。
那雙散發著光芒的眸子居高臨下地望了過去,“如果不是他主動遺忘,又如何會放過你這個真正煉化了蠻人血脈的異類呢?”
江冉的神情絲毫不變,“自然因為我是荒族,就算荒雨歇再怎麼瘋,也不會對自己的同族下手。”
這句話一出,就連厭黎都低下了頭。
邪惑更是大笑起來,指著江冉道:“若你真的是荒族,就該知道這些蠻人是如何鐘情於自相殘殺,當年更是鬨出合全族真血供養一人的鬨劇。”
“那又如何?當年是當年,如今荒族勢微,若不求變,怎能在這天地大勢中謀到一席之地?”
江冉冷聲說完,藏在背後的獨臂突然對著天空打了一掌!
轟的一聲!
隻見頭頂數丈的高度,浮現出一道淡不可見的金光,攔住了她的真氣。
如同倒扣的圓罩,將周圍全部籠罩在其中。
“你以為我會給你這個機會?”
邪惑笑吟吟地看著江冉,像是想要欣賞她臉上絕望的表情。
隨即,他的笑容逐漸收斂起來,“胡鬨夠了,就把你煉化真血的秘法說出來。”
“你應該不想嘗嘗,荒雨歇當年所經曆過的痛苦。”
見他慢慢抬起手掌靠近自己。
江冉的眼神終於出現了一絲動搖。
可正當那隻手逐漸靠近的時候。
一道劍光驟然閃現,橫在了邪惑的手掌與江冉之間。
纏繞著光絲的紅線劍自行揮動,瞬間在邪惑的手背斬出一道血痕!
若非他迅速後退,怕是連半個手掌都要被斬落!
看到這把令人惡心的長劍,邪惑臉上閃過一絲薄怒:“又是你這孽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