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和之前半開玩笑的想見見這位楊二郎不同,他是深思熟慮過的。
從本心來說,他暫時也不想見。倒也不是怕,多少是有點心虛。畢竟供了人家家白菜,到現在也還是黑不提白不提的,既沒什麼浪漫訂婚,也沒正式的婚禮。這件事很不地道。
這方麵倒不是蔡勻渣,而是他自從父母死後,在他的認知中已經失去了家這個概念。他本來就是一個全副身心完全投入科研中,這一輩子很可能孤獨終老的感情缺失者。再加上覺醒了夢中的記憶,那套修行的理念,進一步讓他多了一些出塵的念頭。
但人非草木,是楊嬋的主動把他近乎於冰封的心撕開了一個小口。毫不誇張的說,是楊嬋的熱烈,讓他重新有了屬於一個正常人的情感。
可惜改變的隻是情感,而不是基本的三觀。那些浪漫什麼的,對他來說實在遙遠,哪怕他有時候意識到該做點什麼,才更像是情侶。但還沒等他行動,就在楊嬋那裡被打斷了。
楊嬋從來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女性,她雖然被保護的很好,保留了內心的那一份純真和熱情。但她的經曆,她的身世,也讓她見慣了世間的變化和陰暗。可以說閱儘千帆,尋常那些戀愛的小手段對她是完全無效的。從一開始,她追求的就是靈魂的契合,最本質的那一點善良。
但是對蔡勻來說,有一個擺在麵前的現實問題,門當戶對。
他自認和楊嬋靈魂契合,相得益彰,從個人角度是般配的。但很可惜,對於其他人來說,什麼靈魂,什麼三觀,這種內在的東西太難判斷了。相比而言,還是身份,地位,資產這些一目了然的,更容易用來對比。
蔡勻雖然背後缺少家族的支持,但他的社會地位並不算低。有著集團背書,他算得上超過了市麵上99的同齡人了。
可惜楊嬋的身份實在太高,屬於剩下那1中的1。所以蔡勻其實也暗中憋了鼓勁,打算正式成為一方實驗室的主管,真正踏入高層,再見這位楊二郎。那時候他才覺得雙方算是平等的地位。
可惜,世事難料,他現在必須見了。之前的種種變故,還都是小打小鬨,沒讓他有過危機感。但從聞仲北伐開始,他就明顯能感受到,各方的布局已經完成了前期的籌備,怕是要進入正式階段了。
手筆太大了,倒不是說能弄出那麼多叛亂,而是開始對一家集團的布局插手甚至破壞了。這是一個很鮮明的信號,雖然還沒到刺刀見紅的階段,卻也是戰略性大總攻前的征兆了。
說實話,在準提教授自己站出來之前,蔡勻他們都沒懷疑過西方科技。沒辦法,多年的思維慣性,集團之外皆螻蟻,他們幾個是真沒看得起西方科技。
他們的火力一直都集中在科發部的身上。西方科技跳出來,也就直接讓他們原本的計劃威力直接消散了過半,所以才不得不草草停下。
但也是在西方科技跳出來之後,林堅提出了一個更加駭人聽聞的設想。
底子還是他那套捧奸臣,害能臣的帝王心術。但目標卻換了,原本大家知道了幾個高層打賭的事後,幾乎本能的就認為這是三大集團要相互競爭,爭出個話語權高一些的大哥了。
但現在林堅卻有了另一個假想。如果是科發部無法容忍三大集團的壟斷地位,打算借機搞垮三大集團呢?
這個想法剛提出來,包括蔡勻在內,沒人信,也沒人敢信。
開什麼玩笑,三大集團是什麼?幾乎壟斷了高新科技,壟斷了生產的巨無霸,一點點小小的波動,都關乎億萬民眾生死的社會根基。
但林堅卻拿出了一個無法辯駁的理由。既然都知道集團的地位,那三大集團內為什麼還會有人背叛。難道真的隻是脅迫,或者所謂的精神控製?
不可能的,真正能打動人心的,隻有利益。
集團發展這麼多年,內部不可能真正公平。無論集團內外,不過都是人情社會,總有人近一些,有人遠一些。就說石磯教授,看起來沒有根基,底子極薄,但是她真就是孤家寡人麼?
蔡勻想到趙公明對自己的照顧,無奈的搖了搖頭,教授也有自己的人脈啊。
所以啊,集團內部無法混出頭的人大把。他們有些是自身實力有限,確實爬不上去。但也不乏實力不錯,但缺人脈,卡在某個位置始終上不去的。
但集團的威懾力擺在那裡,想讓這些人真的動心,最少需要兩個條件。一個是有一家確實有可能頂替某家集團的公司,許以重利。另一個就必須有一個不亞於集團的勢力為其背書。
所以,西方科技唯一活下來的可能,隻有一個,取代某一個集團,獲得勝利。至於取代誰,那就要看誰先露出破綻了。
林堅這番話,給蔡勻震的有些頭暈。他一時之間有點適應不了,怎麼就從競爭變成生死相搏了。但是這整條論證鏈起碼目前看起來,沒什麼瑕疵。作為一名科研人員,他也更相信證據和合乎邏輯的推理,哪怕主觀了點。
所以,一些原本隻是防患於未然的小動作,現在看來必須提升等級了。包括自己班底的培養,也包括對外建立更多值得信任的渠道。
所以楊二郎這個大舅哥,哪怕再不願見,也到了必須見一麵,確認一些東西的時候了。
楊嬋雖然也有些畏懼她這位哥哥,但也知道事態嚴重,應下了蔡勻的要求,儘快安排。
各自分好工,大家就又忙碌了起來。
而蔡勻則回到了他的實驗室,倒也不是他偷懶,而是他們現在這個小團體能聚在一起的根本,其實是他在靈氣這個新賽道上的優勢地位。隻有他保持著科研的先進性,才能穩住在集團的地位,進而更好的借助集團的平台圖謀發展。
所以大家對他的科研都很支持。不過他這次回實驗室,可不是真有什麼項目。
真以為科研人員就沒脾氣了?科發部躲了,西方科技跪了,看在董事長的麵子上,近期確實不能針對他們了。但是總要有個出氣的目標。很不幸,真有一個,那就是以蚊為代表的修羅道。收拾這幫垃圾,倒要看看誰敢bb。
等他回到實驗室,來到一處藏在深處,層層安保的隱秘實驗室。大門打開,一個和蔡勻有著七八分相似,但高了兩個頭的高大身影愉快的迎了上來。
“我感知到了你的想法,我終於可以自由了麼?”
蔡勻無奈的聳了聳肩。
“胡說什麼,我們意識相通,我什麼時候限製你自由了。還不是你自己學習慢,怪我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