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以後他們也會給我買?”夏香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期盼和不確定。
“你在老太太屋裡待了這麼多年,五十畝地恐怕也看不上眼了。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宋時妤看著夏香,眼中滿是溫柔和理解,“我說啊,叔嬸對你已經很疼愛了。你想想,自從你進了老太太屋裡,嬸子是不是經常來看你,還想著給你買地以後用?”
夏香想了想,點了點頭,心中的委屈似乎得到了些許緩解。宋時妤笑了笑,柔聲繼續說道:“何況嬸子為啥對我這麼好?還不是因為我之前想賣絡子的時候,她忙前忙後的。你去問問看,後宅內院的丫鬟想往外賣東西容易嗎?偏偏嬸子從來不要我的感謝,還那麼用心地幫我。”
“這是為什麼呢?”夏香疑惑地問道。
“還不是因為你啊。因為咱倆感情好,嬸子看你順眼,也就愛屋及烏地對我好了。你還不明白嗎?”宋時妤的話讓夏香愣住了,她仔細想了想,咬著嘴角不說話。
“突然看到那五十畝地,你心裡肯定不好受。不過我可能也是多此一舉來勸你。叔嬸的疼愛,你慢慢會明白的,我這不過是白費幾天功夫罷了。”宋時妤見夏香臉色好多了,便和聲說道,“你受了委屈,你家人肯定知道。知道你受委屈了,以後肯定會補償你的。至於你姐……你何必跟她計較呢?”
她拉著夏香到更僻靜的地方,低聲細語地安慰著。夏香的臉色逐漸緩和,心中也感到一絲溫暖。她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畢竟家人還是疼愛她的。
“那我去跟我媽道個歉吧。”夏香不好意思地說道。
“母女倆哪有隔夜仇啊,哪有什麼道歉不道歉的。隻要下次嬸子看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嬸子就知道你的心了。”宋時妤笑著說道,夏香也趕緊應了一聲。
“我就是沒你想得明白。”夏香看著宋時妤,眼中滿是敬佩和感激。她覺得自己雖然和宋時妤同齡,但卻沒有她那麼懂事、聰明。
“不是我比你聰明,隻是我遇到我那爹和後娘……我真羨慕你有疼愛你、為你打算的爹娘。”宋時妤想到自己無情的爹和後娘,心中不禁泛起一陣苦澀。她的出身夏香也知道,見她傷感起來,又怕她再想起家裡為了十兩銀子就把她賣了的事兒,就趕緊捂著嘴不說話了。
她們畢竟還有差事要做,不敢耽誤太久。隻是說了一會兒話,見夏香心情好多了,宋時妤才放心地回到老太太屋裡。雖然回到了老太太屋裡,但老太太麵前有八個一等丫鬟、八個二等丫鬟,個個都像水蔥一樣伶俐。宋時妤哪能搶她們的活啊?她隻能默默地走到後頭,和董香一起給老太太做針線活。
屋內光線柔和,窗外偶爾傳來幾聲鳥鳴,為這寧靜的午後增添了幾分生機。宋時妤坐在一張雕花木椅上,手裡拿著一塊繡著細碎花紋的帕子,一針一線地繡著。她一副木訥老實的樣子,又因為年紀小沒威脅,所以一等丫鬟對她還挺喜歡的;二等丫鬟也不覺得她是個威脅,倒也勉強能在老太太房裡待下去。
對麵的董香卻不知道在想什麼,手裡拿著要給老太太做的一件外裳有些出神。她最近經常這樣,有時候哀怨,有時候恍惚,有時候又甜蜜得不行,連差事都有些怠慢了。宋時妤知道這都是因為周三爺要成親的事兒鬨的。
董香近來確實有些懶散,她的眼神裡少了往日的靈動,步伐也顯得沉重,仿佛被無形的重擔壓著。宋時妤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她知道董香心中有事,卻不願多說,於是決定主動接過她的活兒,為她分擔一二。
怎麼能讓老夫人的事情有所疏漏呢?這不僅是對老夫人的不尊重,更是對整個淮南王府的失職。時妤心中暗自思量,決定找董香好好商量一番。
那日午後,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屋內,給這略顯沉悶的空間增添了幾分暖意。時妤輕手輕腳地走到董香身旁,低聲說道:“董香姐,你最近看起來有些疲憊,不如讓我幫你分擔一些吧。老夫人外衣的縫製工作,就讓我來接手如何?”
董香抬頭,目光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溫柔的笑意:“時妤,你真好。隻是這外衣的工序繁瑣,你確定能行嗎?”
時妤堅定地點了點頭:“我可以的,董香姐。你就專心負責周三爺衣服的縫製吧,老夫人這邊,我來照顧。”
兩人達成一致後,便開始各自忙碌起來。時妤雖然年紀小,體力也弱,但她做起事來卻異常認真。她細細地研究著外衣的圖紙,一針一線都力求完美。每當夜深人靜時,屋內隻有她手中的針線穿過布料的聲音,以及窗外偶爾傳來的蟲鳴,構成了一幅寧靜而和諧的畫麵。
終於,外衣做好了。那天,陽光正好,時妤將外衣小心翼翼地疊好,送到前堂去。老夫人接過外衣,仔細端詳了一番,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她並未多問是誰做的,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便帶著一群丫鬟浩浩蕩蕩地出了淮南王府。
她們這是去哪兒呢?時妤站在門口,目送著老夫人的背影遠去。她心中有些好奇,卻也明白這是老夫人的事情,自己不便多問。她扭了扭脖子解乏,然後就回了內室。
因為老夫人這次帶走了四個大丫鬟,所以房裡沒人管束,時妤覺得輕鬆自在。她正想拿絲線來編織絡子去賣,以補貼家用,忽然看見門口人影一閃,春香沉著臉走了進來。
春香是老夫人麵前的領頭大丫鬟,她氣質冷峻,走起路來步步生風。時妤趕緊站起來,恭敬地行了個禮。隻見春香的目光落在了因為聘禮的事情而有些恍惚的董香身上,時妤心中頓時一緊。
“時妤,你先出去。”春香看著董香,卻對時妤說道。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時妤不敢多言,急忙低頭走了出去。到了外麵,她看見一個人影一閃,一個穿紅衣的丫鬟捂著耳朵把她拉到一旁。這個丫鬟正是珊瑚,她眉眼豔麗,眉角上挑,明豔照人。她穿著一身紅衣,料子極好,與時妤平時穿的粗布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