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爬上二樓,那兩女子就在樓梯口等著他。
兩個女人走到他身旁停了下來,一左一右,可一聞他身上散發著一股酸臭,又都離得遠遠的,皺眉撇嘴,十分嫌棄。
“我說小孩,你多久沒洗澡了,身上怎這麼臭?”
小唐抬起手聞了聞自己腋下,卻什麼也沒聞出來,疑惑道:“不臭啊,我一個月前才洗過澡。”
他承認自己沒有麵前這兩個大姐姐香,也覺得自己並不臭。
再說,臭的人怎會覺得自己臭呢?
黃紗女子笑道:“還不臭呢?都發酸了,你這樣叫姐姐我怎麼對你好。”
煙紗女子夠下身子,強忍著聞了聞小唐身上的酸臭,突然就捏住了鼻子,嘖嘴道:“你這麼臭會熏跑客人的,我看還是給你幾個饅頭,自己去外麵吃吧。”
她們不過隻想找點樂子打發時間,可小唐一身汗臭,的確讓她們沒什麼心情再逗下去。
心想著給他兩個饅頭也算對得起他,隨即就叫住了路過的下人,去廚房拿兩個饅頭來。
小唐一聽饅頭,眼睛都直了,想來姐姐沒有騙自己,這富人家對窮人的確很好,他才第一次來,竟然就白混了兩個饅頭。
他已經好幾年沒吃過那玩意了,一想起饅頭的味道,他已是嘴角流津,都顧不上感謝眼前的兩個女子。
那煙紗女子見小唐流出口水來,急忙挺起腰肢,捂住胸口,看了一眼黃紗女子,嗔罵道:“這小屁孩明顯就是裝傻,你看他口水都流出來了。”
黃紗女子笑道:“行了,小孩子貪玩罷了,咱也逗他逗得開心,你計較那乾啥,又不是沒人瞧過你那倆饅頭,都快被壓平了。”
煙紗女子被這一說,氣得直瞪眼。
此時小唐還想著饅頭的味道,那女子挺起腰肢時,他也不知自己是看花眼了還是產生了幻覺,忽覺得有倆白饅頭從眼前閃了過去,稍縱即逝,回過神看時,卻什麼都沒有了。
不一會兒,下人將兩個饅頭拿了過來,黃紗女子並不想接近小唐。若是染上那身酸臭,生意就不好做了,於是便叫下人將饅頭遞給了過去。
小唐看著手裡的兩個白饅頭,雖然肚子咕咕直叫,竟也舍不得吃。
黃紗女子見了,疑惑道:“小屁孩,你不是餓了嘛,怎麼不吃呀?”
小唐笑道:“謝謝兩位大姐姐,我想留著回去和弟弟妹妹們一起吃。”
這兩女子雖嫌棄他臟,但聽他這麼一說,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挨過餓,心下一軟,又叫下人多拿了些吃的來,其中甚至還有包子和糕點。
小唐這一高興,連忙接過了好吃的,點頭哈腰謝過了這兩女子。
待他收好這些好吃的,又笑道:“看來我姐姐來對地方了,你家的人真的很好。”
這兩女子一臉迷茫,都側頭問道:“什麼家?什麼姐姐?”
小唐解釋道:“我姐姐就在你們這裡乾活呢,要不是她啊,我和弟弟妹妹們恐怕早就餓死了。”
這兩女子一聽,臉色突然沉了下來,黃紗女子問道:“你姐姐叫什麼名字?”
小唐道:“她叫孟小蝶,我們都叫她蝴蝶姐姐。”
煙紗女子見他如此實誠,又不諳世事,便覺得可憐,斷然不想讓他知道這十裡天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畢竟她們入行時,也同樣害怕被家人知道。
若讓他知道這地方並非是什麼富貴人家,而是枇杷門巷,那肯定會傷心欲絕的。
能讓人情緒波動的,無疑是真誠。
小唐很真誠。
這兩女子都朝對方使了使眼色,會了意就轉變了態度,竟都趕起了小唐來。
黃紗女子朝小唐擺手,道:“拿了吃的就趕快走吧。”
煙紗女子也道:“趕緊走,可彆熏跑了客人。”
小唐不明白為何這兩個大姐姐的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想來是她們煩了自己,畢竟他拿了這麼多吃的,已然像極了當初討飯的樣子。
小唐哦了一聲,低下頭轉身就要下樓,可他突然想起蝴蝶姐姐還在這裡,又急忙轉過頭來,道:“兩位好姐姐,你們千萬彆跟蝴蝶姐姐說我來過這裡,萬一被她知道了,我要想再出來就麻煩了。”
“知道了知道了,趕緊走。”黃紗女子催道。
小唐抱著一兜子吃的,心想著先把這堆吃的給弟弟妹妹們送回去,改天有機會再出來找些活乾,索性也沒多想就下了樓。
就在這時,二樓一道房門轟然被撞開,一個女子赤身裸.體的從房間裡摔在了廊道上,手裡還抱著被撕爛的紗衣,顫顫巍巍的盯著房內。
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光著膀子從門內走了出來,渾身是汗。
二樓動靜很大,小唐和其他人一樣,下意識駐足抬頭往那看了去。
那胖漢踢了地上的女人一腳,又吐了一口口水,破口大罵道:“臭娘們,老子花這麼多錢,是來這裡消遣的,你要做不了就彆做,掃了老子雅興。”
地上那赤著身子的女人既不敢說話,也不敢站起來,甚至連口水都不敢躲,依然顫巍著坐在地上,害怕的低著頭。
這十裡天香的老鴇見情況不妙,已然急忙跑了過去,點頭哈腰朝那胖漢賠禮道歉。
老鴇說話倒也好聽,三兩下就將胖漢怒火壓了下來。
此前那煙紗女子也急忙迎了過去,躺在胖漢懷裡,靨含春色,嫣如丹果,唇絳一抿,笑道:“大爺,你彆生氣嘛,這位妹妹沒來多久,活自然不太好,你要不嫌棄,我陪你就是了。”
煙紗女子說完,朝地上的女子使了使顏色,那女子便爬起身來,躲到了一旁穿好了衣服。
胖漢看著煙紗女子白裡透紅的肌膚,登時欲火又燒了起來,抱著前者走入房內,緊接著關上了門,再無人能瞧得見那房內春事。
那些男子隻覺無趣,掃興地甩了甩袂,又各自冶葉倡條。
此時小唐已看見那赤身女子手中的紗衣,還有箍在她頭上的發帶。
他的瞳孔驟然一縮,整個人怔在了原地,懷裡那些吃的登時掉在了地上。
饅頭滾遠了,點心摔碎了,就如同他的心一樣。
他仰頭盯著那被撕爛衣服的女人,雙眼無神地開口叫了一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