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騶虞,你在想什麼?”
“哦,我在想這麼大的院子,為何沒有一個侍婢和護從,還勞動我們的小公主給我倒茶送水?”東方靖玄戲謔道。
“臭竹子,彆臭美了,本公主這是獎勵你心裡有我,處處為我設想…哦,人家不說了。”呂姝兒人比花美,笑言道。
東方靖玄笑而不語,擁著她側躺在榻上,相視而望,眼中都是愛意。呂姝兒突然想起什麼似得,從袖裡拿出一片錦帛遞給東方靖玄,盈盈笑道:“喏,看看我畫的怎麼樣?”
東方靖玄定睛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騎乘紅鬃烈馬,手持長劍,指揮部曲前行的年輕將軍,細看時驚覺此人黑袍金甲、濃眉細眼,雙臂孔武有力,眼神堅毅無比,肋下居然還掛著一隻笛子,不是自己還是誰人,他渾身一震,吃驚的看著呂姝兒。
“怎麼樣?像不像你啊?”呂姝兒見他呆呆看著自己,也不言語,急忙追問道。
東方靖玄感動地點點頭,把她摟到懷中,用手輕輕撥弄著她的青絲,動情地說道:“姝兒,如果他日我厭倦了朝廷紛爭,想避世山林,你願意跟著我麼?”
呂姝兒微微一怔,沉吟道:“願意,自從認定你那一刻起,我就決定對你不離不棄,所以不管你去哪我都會跟著你。”
“好,一言為定,待我們了解世間瑣事,就去蜀地那邊吧,那邊遠離中原政事紛爭,我們可以逍遙自在的過一輩子。”
呂姝兒用力的點點頭,摟住東方靖玄的脖子,把頭埋進他的胸膛裡,東方靖玄用錦裘裹住呂姝兒,大手放在她瘦弱的後背上。兩個人都心事重重,夢想雖然美好,可是諸事紛擾,能不能早日完結,誰都不敢保證,人生總有那麼多的無奈,不管你是豪門貴戚還是尋常百姓,都有很多事情無法左右,令人唏噓不已。
夜已深了,清潭邊昆蟲鳴叫,此起彼伏,水榭中的兩人逐漸倦意襲來,沉沉的睡過去。
翌日,東方靖玄強壓住對呂姝兒的不舍之情,和她一番溫存後,才怏怏的返回館譯,知會夏侯忠之後兩人進入王宮謁見呂台。
寒暄之後,東方靖玄告知呂台自己即日將率軍返回長安繳旨複命,呂台與丞相等人再三挽留,東方靖玄見盛情難卻,隻好答應在王宮歡宴之後再行離去。
數日內,東方靖玄一麵致書呂姝兒表達思念愛慕之情,一麵在軍營中整頓軍務,操演士卒,忙的焦頭爛額。
這天,東方靖玄巡營歸來,正欲提筆給心上人寫書信,門外衛士高叫道:“呂王使者請見將軍。”
東方靖玄忙整理衣冠,和眾將外出迎接,剛出大營,卻見轅門下旌旗招展,百餘騎恭候在外。隊伍中間一人騎著高頭大馬,麵罩白紗,內穿鐵甲外罩錦袍,鳳目射出炙熱的愛火,灼灼的注視著東方靖玄,正是他朝思暮念的呂姝兒。
東方靖玄恨不得立馬衝上去擁住她,以慰相思之苦,兩人對視許久,旁邊的夏侯忠輕咳了幾聲,東方靖玄才回過神來,躬身一鞠道:“有請使者入營。”
呂姝兒鶯聲燕語道:“呂王有旨。”
“念諸軍從苦,遠涉千裡,護從吾家,寡人甚是感激。今特賜呂國美食佳釀,犒勞眾軍,願諸位儘享歡樂,改日另有厚賞,此令。”
眾軍士聞言紛紛山呼:“叩謝大王。”
東方靖玄將呂姝兒請進軍帳內,奉茶說話。眾人行禮寒暄過後,夏侯忠請令分配賞賜,東方靖玄囑咐一番,送其出營。
剛回過身來,一陣香風襲來,呂姝兒已撲入他的懷內,緊緊抱住他,東方靖玄攬著她的纖腰,哂道:“今晚就要舉行宴會了,怎麼還跑來軍營了?真不聽話。”
“人家想你嘛,都睡不著覺…哦,你壞死了,我不說了。怎麼你不歡迎麼?”呂姝兒麵如桃花,吐氣如蘭道。
“哪裡敢呢?高興還來不及呢。”東方靖玄忙道。
兩人在帳中溫存了許久,東方靖玄見暮色將至,遂扯了扯呂姝兒晶瑩如玉的鼻子,笑道:“小公主,該收拾衣裝去王宮赴宴了。”
“我來幫你梳洗換衣,臭竹子。”呂姝兒開心的說道。
半個時辰後,呂姝兒看著東方靖玄癡癡的說道:“梳洗乾淨,換上戎裝,身上沒了臭汗和馬尿味,竟真是個俊俏英武的偉男子。”
東方靖玄也是淡淡一笑,拿起長劍彆在腰間,正要開口,呂姝兒握住他的大手,期許的說道:“夢竹哥,我已把我們的事告訴父王了,父王很高興,說希望我們早日成婚。臭竹子,你娶我吧,我不想和你再分開了。”
東方靖玄渾身一震,柔聲道:“姝兒,等我立了大功,配的起你了,我就迎娶你,好麼?”他眼神灼灼,語氣堅定而有力。
“我不要什麼高官厚祿,我隻要你,如果實在不行,我讓太皇太後給你封侯進爵…”因見東方靖玄臉色微變,忙止住嘴,怯生生的看著他。
東方靖玄抓緊她的柔荑,摸著她秀美白皙的麵龐道:“姝兒,我會成為你期望中的那個安邦定國的大丈夫的,而且不會太久的,相信我,到時候我一定娶你為妻。”
“恩,我信你,不管你是威風八麵的大將軍,還是潦倒落魄的階下囚,我都隻愛你。上次說給劉章那話,你彆往心裡去,我隻是讓他知難而退而已。”呂姝兒柔情似水的說道,她很怕東方靖玄會為了證明自己而領軍外出征戰,她害怕他受到傷害,哪怕一點點她也舍不得。
“劉章絕對不簡單,他的本事比你我想的大得多,是個真正的英雄人物。”見呂姝兒略有所思的低下頭去,東方靖玄調侃道:“所以我得小心點,可不敢讓他把你搶走了啊。”
呂姝兒聞言嬌笑一下,白了他一眼,嗔道:“傻瓜,要我呂姝兒可沒那麼容易動心,隻有你這個臭竹子才入我的眼,彆的我都看不上。”
“那你上次都臉紅了呢?我可是看得真真的呢。”東方靖玄故意逗她,呂姝兒俏臉緋紅,狡辯道:“我哪有,我哪有…”
“明明就有。”
“你眼睛花了,看錯了…”
………
兩人一路調笑著來到了王宮,呂姝兒硬扯著東方靖玄一起進了宮門,謁見呂台後兩人入席就坐,呂國眾文武如眾星捧月般的把東方靖玄和呂姝兒圍在中間。
席間觥籌交錯,笑語不斷,呂姝兒嬌羞地挽著東方靖玄的手臂,接受大家的祝福,東方靖玄一臉尷尬的向諸人回禮。王座上的呂台眼中滿是慈愛,盯著愛女,同時對東方靖玄報以肯定與讚許的目光…
歡宴結束後,呂姝兒侍候愛郎洗漱完畢,扯著他來到了呂台的寢宮裡,東方靖玄剛欲行禮,呂台就攙住了他,把他讓進了內軒。
呂台一身便裝,像個慈父般的拉著兩人的手,叮囑他們相親相愛,東方靖玄心頭暖暖的,點頭稱是。東方靖玄小心地說出了自己想先建功立業再風光迎娶呂姝兒的想法,呂台欣慰地點頭讚同。於是兩人在呂台麵前交換了信物,東方靖玄把一塊家傳的美玉給了呂姝兒,而呂姝兒則把自己的步搖簪放到東方靖玄的手裡。
是夜,三人品茗談笑,其樂融融,呂姝兒嬌坐在兩個最愛的男人中間,挽著兩人的手臂,像隻幸福的小貓。
閒談間,呂台先是考究了東方靖玄文采,後又問及武略,他都答得頭頭是道,呂台很是滿意。呂姝兒不一時竟趴在東方靖玄的臂上睡著了,東方靖玄隻好把她輕輕地抱起,放在了外室的榻上,並且蓋上了錦裘。
東方靖玄剛欲告辭回驛館,呂台卻一臉嚴肅的向東方靖玄一招手,東方靖玄心下愕然,卻沒吱聲,跟著呂台來到了一處僻靜的屋內。
呂台臉上儘是擔憂和不安,他顏色慘淡的看著東方靖玄,許久後才緩緩說道:“靖玄,今日老夫是有事所托啊…”
第二日,東方靖玄返回軍營,率眾軍在平陵城西門與呂國諸人話彆後,匆匆踏上歸途,臨行時呂台輕拍了東方靖玄的肩膀幾下,東方靖玄用肯定的眼神予以答複,這一切滿臉幸福之色的呂姝兒卻毫無察覺,和父王與親族告彆後,與東方靖玄打馬向西而走。
東方靖玄整肅三軍後,帶著呂姝兒率領眾軍向長安進發,一路上呂姝兒開心的像個小鳥一樣,東方靖玄則有些心事重重,幾次對呂姝兒欲言又止,但一看見她那副可愛的模樣,又隻好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本來東方靖玄打算乘龍舟逆水而上,快速返回長安,可是呂姝兒似乎不習慣坐船,暈吐得厲害,東方靖玄甚是無奈,隻好讓夏侯忠代自己先率軍隊乘舟先行,自己則伴著呂姝兒乘著馬車緩緩而行。
東方靖玄知道這丫頭是有意識的支開眾人,想和自己單獨前行,他也迷戀著和她在一起的開心時光,也就同意了,因為他知道一旦返回長安後,兩人不會如此的親密了,很多東西是不可能兼得的。
他不知道呂姝兒到底參與了多少呂氏密謀篡權的陰謀,他最怕的就是和呂姝兒將來不幸對敵,這是他最不願意看見的。有一點他十分確信,就是呂姝兒對自己的感情非常深,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眼下他就想儘快助力漢室宗親的誅呂大計,恢複朝政穩定,然後和呂姝兒避世山林之中,可是又有多少事能夠預料呢,誰知道未來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呢?若是被陳平、周勃等漢室諸臣知道自己和呂姝兒的事情,還不知道會掀起什麼風波來…而他眼下隻能珍惜和愛人在一起的每時每刻了,兩人貪婪的享受著在一起的時光,數月之後,雄偉壯觀的長安城已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