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路雪溪。
她就算逃出來,也不一定會真的找上他。
隻要她不傻,就該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信任她。
薑澄理所當然地想著,然後,當晚就被狠狠打了臉。
被形似路雪溪的女人攔在會所外時,薑澄表情儼然像是見鬼。
事實上,這和見鬼也沒什麼分彆。
且不說自己前不久和奶奶被關在娃娃裡的那段經曆,就說眼前的路雪溪。
雖然之前就聽薑溯描述過路雪溪突然變得又殘又糙,但那會兒他還在娃娃裡,並沒有親眼見著。
這會兒見著,簡直是不忍直視。
路雪溪白天從林向東那裡得了資助,好歹把自己重新拾掇了一遍,饒是如此,卻也依舊掩蓋不了她身上生機缺失的狀態。
隨著氣運缺失,她不僅老得迅速,臉部線條垮了,連聲音都跟著嘶啞難聽,哪裡還有過去十八歲少女明麗動人的模樣。
至少薑澄看著現在的路雪溪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悸動。
甚至還有種想要逃離對方的衝動。
麵上的驚恐隻是一瞬,但很快,薑澄便沉下了臉,朝著路雪溪怒聲低喝,
“你居然還敢來找我?!”
她怎麼敢?!
難道真以為自己還會像過去一樣沒有理由沒有底線地對她好嗎?!
路雪溪對於他的反應卻是在意料之中。
看著薑澄,醞釀多時的眼淚瞬間就滑落下來。
“薑澄哥……”她張口,試圖用過去的語調喚他,然而發出的聲音卻沙啞到有些刮耳朵。
路雪溪努力忽略那點不完美,依舊眼巴巴看著薑澄。
“薑澄哥,你幫幫我好不好?這個世界上我能相信的隻有你了。”
她說著還要上前,薑澄瞬間像是怕沾染了病毒一般連退了好幾步,低聲尖叫,“你站那兒彆動!”
因為這個會所位置偏僻,周圍甚至沒有什麼行人,主打的就是一個隱蔽。
這也就導致薑澄這會兒居然找不到一個人來救他。
是的,救他。
他總覺得再跟路雪溪多說兩句話,自己又要被她關進娃娃裡。
雖然薑栩栩說過把他和奶奶的生魂關進娃娃的是路雪溪體內的邪神係統。
而那個邪神係統已經被收拾掉。
但……萬一呢?
萬一路雪溪有兩個係統呢?
她都有兩幅麵孔了,有兩個係統,是不是也不是沒可能?
路雪溪眼看著薑澄對自己的防備,暗暗咬牙,麵上卻絲毫不顯,隻露出傷心又絕望的樣子,沒有再靠近一步,反而就地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膝蓋嗚嗚哭了起來。
那姿勢,一如她小時候難過委屈哭泣的樣子。
也是薑澄最熟悉的樣子。
“嗚嗚……澄哥,你救救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之前對你和奶奶做那些事的不是我,是那個係統,它、它操控了我的身體……”
薑澄臉色難看,想也不想便反駁,“路雪溪,你當我是傻子嗎?用這樣的借口以為我就能重新相信你?!”
路雪溪抱著膝蓋,仰頭看他時滿臉是淚,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再信我,但我說的都是真的,它想要薑家的氣運,我不許,它就控製了我的身體,我眼睜睜看著它用我的身體傷害你們,可是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她說,“那種靈魂被禁錮卻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事情發生……澄哥,那種感覺你應該懂的。”
薑澄眼眸微顫,驀地想起自己被關在娃娃裡的那六天。
她說的那種滋味……
他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