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尚書雲‘人求多聞,時惟建事’,今日殿下不恥下問,臣等喜不自勝,焉有敝帚自珍,讓殿下‘自己琢磨’的道理。”
“惜哉內廷不涉邊事,臣等受又廷議紛擾,無暇與殿下解惑。”
“如此,臣大膽懇啟,殿下每常朝後,召對輔臣,答疑解惑,以知悉政事。”
聲發如鐘,目光灼灼。
張居正一番奏對完,屏風之後卻一時無聲。
除了楊博,晉黨數人都紛紛投來感激的目光外,而餘者都冷眼旁觀。
高拱更是眼神都未投過來。
他知道,自己這位金石之交,向來對新君的輔導之事極為上心。
想來,不過是又一次地攬過為新君講解政事的權責罷了,他對此並不放在心上。
革新變法,他有他的路子要走。
過了好一會,屏風內才傳出聲音。
“張閣老所言甚合本宮心意,那早朝之後,三位輔臣稍留片刻?”
高拱眼皮微微抬了一下,回道“臣身為首輔,機務繁重,並無多餘閒暇。”
張居正接過話茬“殿下,元輔說的是。國朝新喪,萬事係內閣,不宜過度策用。”
屏風後麵又傳出聲音。
“既然如此,那便張閣老散朝後稍留,為我解惑吧。”
張居正又躬身以對“殿下,今日臣等散朝後還需往思善門,為先帝吊唁。”
“可否等明日微臣廷議之後,待到殿下日講完畢,再召對微臣。”
朱翊鈞點頭“可!”
高儀在一旁默默鬆了口氣,還好沒將他推出去應付這事。
這可不是什麼好差使。
今日這位皇太子的種種表現,當真不像個好糊弄的主。
無論是殿前處置太監,拿捏馮保,還是方才一眼看破王崇古奏疏中的錯漏。
說明這位皇太子,是個對政事敏銳的主。
這足以抹除他在四書五經上的天賦不足,畢竟做人主,又不是研治經典。
單單從今日臨朝的表現而言,可謂已有人君之相!
而為聰明人解析政事,還要夾帶私貨,太難了,隱患也太大了。
需知,聰明人記性可都很好,嗣君也有長大的時候。
稍有不慎,恐怕就得遺禍流毒,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大明朝。
張居正敢主動攬下此事,這份擔當,也著實令他感慨。
……
屏風後的朱翊鈞,下意識用指節敲擊著膝蓋,思緒百轉。
自己以退為進,給楊博上壓力,就是為了替自己爭取到一個在殿上發問的權力。
身為晉黨黨魁的楊博也好,舉薦楊博的高拱也好,無論做出什麼回答,那就撕開一道口子了。
問答多了,眾臣也就習以為常了。
但,奈何張居正橫插一腳,將自己擋了回來,又幾乎是自請入對,完全打亂了他的陣腳。
他是看出自己的意圖了麼?
還是單純為了把自己擋在廷議之外?
明日奏對……看來跟這位大明朝第一相的對手戲,是躲不過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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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人反饋,我試試一章拆成兩章。另外,今天工作事多,另一章晚點更。最後,提前求明天的追讀,本書生死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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