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手上連個能用的人都沒有。
今天處置個小太監,都還需要馮保首肯,簡直令他骨鯁在喉。
這幅情狀,彆說是獨斷乾綱了,要是有人狗急跳牆,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躺在床上,朱翊鈞緩緩閉上了眼睛。
心中思緒卻沒有停止,又想著今日殿上的見聞。
這大明朝當真是千瘡百孔。
宣大有割據之象,中央軍顯然已經失去了威懾。
湖廣敢淩辱欽差,地方上土豪世家兼並勾連之事,也必然到了一個聳人聽聞的程度。
更彆提殿上廷議,還有東南倭寇入侵,春稅遲遲收不齊等事,可謂一團亂麻。
如今逢先帝駕崩,萬事穩字打頭,中樞隻能相忍為國,一再退讓。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已經到了不得不變法的時候了。
也難怪,內閣幾人根本不信任他這位新帝,不惜瘋狂攬權,恐怕,就是為了借此壓製各方,主導變法。
想著想著,朱翊鈞就這樣沉沉睡了過去。
……
午睡一覺醒來,腦袋的疲憊感終於一掃而空,神清氣爽。
朱翊鈞大大伸了一個懶腰。
對宮女吩咐道“為我準備,去兩宮請安。”
他如今有兩位母親,生母李貴妃,宗法上的母親陳皇後。
其實前身很少主動去給陳皇後請安,畢竟不是生母,感情有限。
再者這位陳皇後,一生無子,不得先帝寵愛,甚至常年居住在彆宮。
既無勢,又無情,前身自然去得少。
但如今既然要立孝子人設,當然要孝事兩宮,一個也漏不得。
所以他當先便去了陳皇後處。
結果朱翊鈞到了殿外,竟是被女官擋了下來。
“殿下,皇後娘娘悲痛過度,好兩三日沒休息了,太醫用了藥,方才睡下。”女官恭謹道。
朱翊鈞無奈。
總不能讓人強行給人叫起來,讓他請安吧。
最後,他隻能在宮外遙對陳皇後,做足了一番禮數,轉身離開。
而後徑直去往李貴妃處。
李貴妃這邊,他倒是來得勤,宮女太監也知道他此時要來,直接將他引了進去。
朱翊鈞到的時候,李貴妃正拿著奏疏翻看。
李貴妃在寢宮一身常服,卻難掩秀色。
能作為宮女被先帝挑中,入了後宮,除了顏值,也彆無第二個原因了,如今不過二十**歲,正是風華不減的年紀。
朱翊鈞輕喚了一聲“孩兒問娘親安。”
見自家兒子來了,李貴妃合上奏疏。
扭了扭肩頸,笑著道“但凡你像今天一樣爭氣,娘親怕是能長命百歲。”
李貴妃如今實際上把持著後宮,人心歸附,文華殿內外發生的一切,第一時間就有太監宮女彙報了。
往日浮躁調皮的兒子,今日竟然出乎意料地得體。
她可是聽說散朝時,有不少大臣當眾誇讚她兒子有人君之相,讓她回味了好半天。
朱翊鈞自然知道該說什麼哄女人開心“有賴母親耳提麵命,今天才沒給母親丟臉。”
李貴妃輕輕將他扶起,臉上笑容更甚。
吩咐宮女上些點心後,又回過頭看看向自家兒子“聽說,你在殿前還鬨了點事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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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內閣製度確立後,也隻能坐等皇帝選擇一部分奏疏送過來,才能票擬。後來為了提高行政效率,有了官員上疏的同時要以揭帖的形式抄送內閣一份的慣例,但隻是讓內閣預先了解其內容,並不能直接處理。但此後內閣權勢一度加強,到了穆宗時,托付政事給高拱,我查此時的實錄,奏疏就已經是先到內閣,票擬後再呈遞到皇帝處了。至於再後麵的張居正時期,內閣更是說一不二,給萬曆皇帝看,更多是作為“治政教材”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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