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檀麵容嚴肅起來,緊盯著病床上掙紮越來越劇烈的士兵,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在她的認知範圍之內。
她能感受得出,宋時釋放出去的治愈之力並沒有什麼問題,純度足夠高,擴散度也符合標準,但為什麼病床上的人沒有絲毫平靜下來的跡象?
宋時釋放精神力的手微微的顫抖,在她的視野裡,無數的黑氣爭先恐後地往士兵體內擠,好似整個病房內的黑氣都聚集在這裡。
為什麼?!
宋時逐漸煩躁起來,久久沒有出現過的狂暴之氣也隨著她精神力的消耗而不安分起來,緩慢地爬上她的眼睛。
周檀身為高級治愈師,對情緒的變化最為敏感,宋時周身散發出來的暴躁氣息,她瞬間感受出來,側頭看向宋時。
宋時有所察覺,咬緊後槽牙,快速將暴虐之氣儘數收攏回去。
周檀疑惑地看著一臉平靜自然的宋時,懷疑自己剛才的感受是不是出錯了。
“他怎麼越來越不受控製了?”按壓著傷患右腿的年輕士兵忍不住發問,他整個上半身幾乎都壓在那條亂踹的腿上,因為用力,整張臉都憋得通紅。
雖然周檀還沒有找到原因,但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她上前一步,抬起手,淡淡的銀光覆蓋在病床上的士兵身上,“你收手,我來。”
宋時猶豫地點了下頭,她隱約覺得那些進入士兵體內的黑氣不是正常現象,可她現在又無法確定。
或許周檀的力量能將其壓製住。
將自己的力量儘數抽離,宋時稍微後退半步,將位置讓出給周檀。
也就在這一瞬間。
病床上的士兵力氣徒然大增,掙脫四人的壓製。
牆上負責牽製他腦袋的掛鉤被扯掉,伴隨著一大塊牆皮脫落。
四麵負責壓製他的士兵也被他猝不及防的掀翻在地,哪怕他們快速爬起來想要製止,卻已經晚了。
被黑氣完全控製的士兵暴起朝最前方的周檀撲來。
周檀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場景,仰望著從上方撲下來的身影,瞳孔裡張大嘴朝她撕咬而來的身影越來越大。
她心臟驟縮,忘記了反應。
隻有一個念頭。
完蛋了。
一條有力的手臂忽然攬上她的腰,將她猛然朝後拉去。
下一秒,從病床上跳下來的失控的士兵落在她原來的位置。
他像野獸一般雙手雙腳同時著地,沒有捕捉到獵物,他抬起頭,被黑氣汙染的雙眼看不見眼白,他這次的目標換成將周檀拽開的宋時,朝她撲上去。
宋時將周檀推給其他床位趕過來的士兵手裡,自己麵對撲過來的失控士兵,抬腿一腳踹在他的胸膛上。
他重重砸落在地上。
有小股黑氣從他身上被摔出去。
宋時餘光注意著其他人的神色,他們似乎並沒有看到黑氣散落的這一幕。
宋時已經確定,這些黑氣隻有她能看到。
被摔在地上的“人”快速調整姿勢,像獵豹一般趴伏在地麵,警惕盯著宋時,伺機而動。
宋時與“他”對視,氣勢張揚,主動出擊,一個助跑,朝他腦袋踹去。
感受到威脅,黑氣駕馭著士兵緊急起跳。
他原本趴伏狩獵的姿勢本身就矮於宋時半分,這一跳剛好落於和宋時平齊的高度,宋時準確無誤地掐住他的脖頸,手背輕筋暴起,將他狠狠摔在地上。
手由始至終沒有鬆開他的脖頸。
被黑氣控製的士兵仿佛被鐵釘死死釘在地上,根本無法掙脫宋時的手
“啊啊啊——”沙啞的叫聲從他喉嚨裡發出來,宛如野獸的威脅與恐嚇。
在士兵失去控製的刹那,病房的報警裝置自動響起。
附近的軍人士兵隻要沒有要緊事,全部都趕過來準備控製失控的病患。
他們擠進病房,看到的就是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生掐著被黑氣控製的士兵的脖子,將其牢牢固定在地麵上。
所有人瞠目結舌。
治愈師的“弱”有目共睹。
什麼時候戰鬥力這麼強了。
且看她通身肆意張揚的邪氣,可沒有治愈師半分舒適和氣。
這不是狂暴係是什麼?
但他們也沒有忘記來的目的,正準備上前幫忙,那女生開口了。
聲音清冷,堅定又不容置喙。
“都彆過來!”
準備上前的軍人停下腳步,目瞪口呆望著眼前這一幕。
白光從她的掌心飛速擴散,包裹住不斷蹬腿揮拳的失控士兵。
竟然真是治愈師!?
“安靜!”
女生粗暴拎起手掌心下的一截脖子,將他整個上半身連同腦袋抬起來,又一並砸下去。
聲音之大,地麵仿佛都在震動。
但已經沒有自己意識的士兵像感覺不到疼一般,四肢依舊在撲騰著反抗,並抬起雙手朝女生的脖子掐去。
女生煩躁地“嘖”了一聲,鬆開對他脖子的鉗製。
她身下的士兵得到喘息的機會,立馬撐起上半身,張開嘴就要朝女生脖頸撕咬過去。
“小心!”
圍觀的人提她捏了把汗,趕來的軍人們已經顧不上對方先前的警告,朝她撲過去要幫她。
但他們的步伐沒走兩步,就停下。
因為女生一把抓住失控士兵的手腕,將其塞在他大張的嘴巴裡。
接著又扭過他的肩膀,將他整個人麵朝下壓在地麵上,自己則屈膝頂在他的後背,讓他再也不能動彈分毫。
做完這一切,她再次施展安撫之術,瑩潤的白光籠罩在她和士兵的身體。
周檀看著這一幕,皺起眉頭來。
她和這些普通軍人的關注點不一樣。
宋時剛才的情緒變化非常明顯,那是狂暴係的氣息。
與士兵沒有發狂前,宋時為他提供安撫之力時,她感受到的氣息一模一樣。
所以當時不是她的錯覺。
她起初不明白為什麼被宋時安撫的士兵情緒會越來越激動,最終竟然直接發狂。
但現在她明白過來。
安撫,就是用治愈師的情緒去替換傷患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