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之為心中一震,口中直發苦:“下官失職!還請王爺降罪!”
“也不是什麼大事。”姬未湫側目看著手中玲瓏玉杯,散漫而笑:“本王處理了,就這麼接著辦就行了。”
錢之為若是識相,現在就該告退了,一個顧相他已經惹不起,莫說是瑞王爺了。姬六有些好奇:“怎麼把你膈應壞了?”
“一個下三濫而已。”姬未湫漫不經心地道:“聽了也是汙了耳朵。”
張二和鄒三對姬未湫多有了解,他說是下三濫,又說是把樓都給封了,能到這個地步,可見其汙糟之處。
姬六聞言頷首,側臉與錢之為道:“錢大人,聽見沒有,就這麼辦了。”
張二則是道:“這點小事,還特意上門來問?錢大人,你這官當得一般啊!”
鄒三是個促狹的,“這麼眼巴巴上門來請罪……錢大人,這簍子該不會跟你有關係吧?”
錢之為麵上的苦色是掩都掩不住了,他道:“實不相瞞,王爺叫綁走的那個是下官族中子弟……哎!下官治家不嚴!還請王爺降罪!”
“免了。”姬未湫道:“錢大人乃是地方要員,朝廷命官,本王不過是個閒散王爺,可無權治你的罪。錢大人,你在這裡跟本王哭天搶地是什麼意思?”
姬未湫又笑著說:“不過是治家不嚴罷了,族人作奸犯科哪家都有,又不是什麼大罪。要表忠心,不如去燕京麵聖自抒己過來得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錢之為是有苦說不出。麵前幾個公子身後都有大背景,與瑞王又是同氣連枝,誰敢得罪?隻能咽下這苦果,他回去後再多多打點,還望瑞王能看在銀子的份上放過這一節。
他今日就不該來!若不放在明麵上還好,悄悄打點了也就是了,今日一來,仿佛是他自持身份,以權壓人一般,憑白吃了這幾句話。
姬六忽然道:“錢大人,你可還有要事?”
姬未湫目光微動,便有宮人上前,錢之為隻能告辭。他一走,張二就冷哼了一聲:“這種人我見多了。”
姬未湫好奇地道:“你哪裡見到的?”
“我哪裡沒見到過?”張二道:“我們家祖上八代耕讀傳家,到了我哥才出了個讀書的苗子,我哥也是個好性子,以前幫過我們家的他都幫著,沒想到養出一群白眼狼來,自以為了不得,上門來求我哥辦事兒跟來頒聖旨似地……”
眾人皆笑,又聊起了張二家的趣聞。
等到酒過三巡,眾人儘興而散,沒人將今日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錢之為回了家,錢唯漣就候在中門,見他歸來,便道:“已經查到二弟的蹤跡了,確實在去燕京的路上……爹,結果如何?”
錢之為壓抑著怒氣,一字一頓地道:“那個逆子,得罪的是瑞王!”
錢唯漣眼眸微沉:“看來,瑞王也不是傳聞中那般五毒俱全。”
錢之為推門進了書房,將門反鎖,這才指著自己的長子怒道:“此事誰叫你們做的?你老實交代,永兒此事和你有沒有關係?!”
錢唯漣麵色不動:“爹,我再喪心病狂也不至於坑害自己的嫡親弟弟,此事是二弟衝動了……如今月滿樓已經人去樓空,竟是找不到一個人來,不過也好……爹,天下已定,此事太過冒險,剛好趁此事將我們家摘出去,莫要再摻和了。”
錢之為氣得直笑:“你以為是你說不乾就不乾的?聖上對我早有戒心!你爹我做的這些事兒,夠殺九族好幾遍了!若非我收尾收拾得乾淨,哪裡還有你坐在這裡說話的份!”
錢唯漣正色道:“那位也並非善類!與其共謀,若與虎謀皮!”
錢之為拂袖道:“不必再提,我已見惡於陛下,被清算是早晚的事兒!既然又得罪了瑞王,為今之計,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等瑞王那廝出了泉州府地界就動手!”
錢唯漣心中有些發冷,或許是這幾年太過順遂,讓他爹失去了應有的耐心與警惕。他又勸道:“爹,不要說氣話。瑞王被當今久製於燕京,又是少年氣性,如今剛出燕京,是最驕狂之時,二弟撞在了槍口上,卻隻是被送到燕京,可見隻是為了出口氣,並不想將您得罪死。”
“咱們拿錢填平了瑞王,低頭示個好,何必動手呢?”錢唯漣循循道:“此時抓他,毫無益處,瑞王必不會聽話,屆時恐怕兩邊都不討好。再者,我錢家於泉州根深蒂固,瑞王剛出泉州府就出事,難道當今看不出來?”
他微微一笑:“連刺殺也不過是二十萬兩白銀,二弟這事,我們翻一倍給,什麼氣抵得過四十萬兩銀子?”
……
姬未湫躺在床上又不禁反複琢磨今日的事情。
……不行!他要給他哥寫信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