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姝見謝讓望著自己久久不曾言語,心中微喜。
石榴紅的衣擺在空中翻轉一瞬又落下,柔白的小臉帶著嬌矜的湊到謝讓麵前。
頭上戴著的蝴蝶流蘇隨著她的動作在鬢間搖晃。
眼眸微微上挑道:“先生這樣看我,是不是覺得學生說的很有道理?”
謝讓輕抬眼角,露出清冷的眉眼,墨黑的睫羽落在冷白的眼下,似是畫卷上的水墨。
但眼角的那處紅痣又無端為他增添了幾抹豔色。
薑姝蠢蠢欲動伸出指尖,握住桌上尚未沾墨的狼毫,紫檀做成的筆杆細膩冰涼。
薑姝舉著微硬的筆尖順著謝讓修長的手指掠過滑至手背。
酥麻的觸感從手背蔓延,但薑姝猶嫌不夠,手持筆杆在他手背上打轉摩挲道:“先生怎麼不說話?”
薑姝見謝讓遲遲不開口,便想再湊近一步,沒想到謝讓突然站起。
高大的身影瞬間籠罩住了她的身影,薑姝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腳步微微後移時,薑姝突然抬頭看見謝讓的眼神,帶著一絲冰冷的戲謔。
薑姝瞬間止住步伐,站在原地。
謝讓眼眸低垂,薄唇輕啟道:“教學之事,急不得,公主這般渾水摸魚更是不可取。”
薑姝心頭一顫,疑心謝讓知道她做的事。
但謝讓不可能知道才是。
“公主怎麼不繼續說了?”
薑姝看著謝讓幽深的眼眸,要說出口的話又吞了下來。
一雙上挑的桃花眸低垂下來,帶著幾分委屈的瞪了謝讓一眼。
隨即低聲嘟囔道:“先生的意思就是說學生笨,是塊朽木,學生豈敢說話。”
謝讓實在沒想到薑姝竟還能編出這套話來,啞然失笑。能將這錯處不留痕跡的推到他身上,可見是煞費苦心了。
劍眉微挑,既然如此,又怎麼能浪費了對方這一番心意。
寬大的衣袖掠過薑姝石榴紅的衣裙,高大的身影與她擦肩而過。
薑姝麵上雖然還裝作一副氣鼓鼓的模樣,但看見謝讓略過她直直的向書架走去,心中極快的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謝讓修長的手指在書架上翻找,很快便找出一本書放在桌麵上。
書本落桌的聲音並不響,但落在薑姝耳裡卻是猶如驚雷一般。
無他,隻因謝讓找出的書封麵上寫著策論二字。
謝讓把這本書翻找出來什麼意思,薑姝在這一瞬間心跳漏了一拍,再說了這書桌上不是有一本嗎,怎麼還特意去找了新的一本。
想到此處,薑姝不自覺的抬手揉了揉鼻尖道:“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我看公主對這書很感興趣,俗話說書讀三遍自解其意,公主即這般有興趣,那就將這書抄上三遍好好理解這書中的意思。”
薑姝聽完這話,眉間擰成一團,又抄書!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桌上這本書比她平時裡看到的要厚些。
足有她一個指節高,這要是抄三遍下來,她手怕是要廢了。
纖長卷翹的睫羽翻飛,一雙桃花眸泛著水汽的看著謝讓道:“先生,學生手疼能不能不抄了。”
說著,手上石榴紅的衣衫恰到好處的滑落,露出白嫩手腕上的一圈紅痕。
皓腕間的紅痕不見消退反而更加鮮明起來。
薑姝觀察著謝讓,但對方麵上依舊是一副淡漠的模樣,沒有絲毫波動。
半晌,謝讓才放下手中的書卷慢慢道:“一點紅痕,未傷及筋骨不影響公主抄書。”
薑姝咬了咬唇瓣,今日他還讓人給她送藥怎得沒過多久他就變了一副模樣。
見事無轉圜餘地,薑姝隻得磨磨蹭蹭拿起書,裝模作樣的翻開看了一眼。
隻是這一眼便讓她發現不對,這書上怎得還有這麼多的批注?
柳眉微蹙道:“先生,這些批注?”
“都要一一抄寫下來。”
薑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手上的動作也不停歇,將書本翻得嘩嘩作響。
好不容易翻完,薑姝才發現這本書有將近一半的批注,怪不得比她平日看到的厚這麼多。
心中泛苦,這怕是要抄到回京都不一定能抄寫完。
一想到這,薑姝的手腕便開始發軟。
拿起書本,紅唇微抿,“那先生,我就先回去了。”
還不等她轉身離開,謝讓突然開口道:“公主就在此處抄寫,若是有不懂的開口詢問便是,畢竟我還是公主的先生,教導之責不可廢。”
薑姝此時隻覺得今日來此,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彆說一舉兩得了,這簡直是損失慘重。
她還想著回去抄寫,還能找人幫她抄抄,這要是在謝讓眼皮子底下抄,那就半點做不得假了。
轉過身,嬌美的小臉上強撐著一抹笑意道:“先生日理萬機,學生在此處,怕是多有不便,學生還是回去抄寫好了。”
薑姝不死心的做著最後的掙紮,隻是手裡拿著的書都要被她揉皺了。
謝讓清冷的眸子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不妨事,現下時間尚早,公主快些動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