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之人身量挺拔,氣質較之謝讓多了分溫潤,若是不戴那幃帽想必又是一位讓人見之不忘的美男子。
涼亭中,薑姝與餘白對坐,圍爐煮茶。
燒得緋紅的炭爐縈繞出滾滾熱氣,雪水混雜著茶葉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若是平日,薑姝定然要好好與麵前這位郎君說笑一番,但如今卻無甚心情。
接過對方遞來的茶水,湊至唇邊淺嘗。
雪水的冷冽和茶葉的醇香瞬間在口齒中彌漫,薑姝眼神微亮。
沒想到這寺中還有人有如此好的茶藝。
開口誇讚道:“隻以為郎君文采了得,不想茶技也如此高超。”
餘白拿著茶鉗的手行雲流水,“能得姑娘一聲誇讚,是這茶的榮幸。”
圍爐煮茶本是雅事,但心中裝著事,再好的茶也嘗不出滋味。
薑姝婉拒了對方添杯的動作,柔荑撥弄著手中青白的茶杯。
微微歎了口氣。
“不知姑娘有何煩心事,不如說出來,或許在下能為姑娘解答一二。”
薑姝拒絕的話到了嘴邊,抬頭看著對方忽然頓住了。
他是男子,男的想必比她更了解男的,或許他能提供什麼好的主意也說不定。
薑姝清了清嗓子,湊近他道:“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她呢,有一個很想接近的郎君,但是那個郎君對我……我朋友忽冷忽熱,有時候很縱容,但是有時候又對我朋友很冷淡,你說,我朋友該怎麼辦?”
餘白冷白的指尖停頓了一瞬,溫潤的開口道:“男子都是有劣根性的,你朋友為了接近這個郎君想必沒少費心思?”
餘白這番話簡直說到她心坎去了,可不就是費了好些心思。
但結果還是不儘如人意。
思及此,薑姝又湊近了些許,有些討好的笑道:“那郎君可有什麼方法幫幫我朋友?”
紅爐上的茶水恰好沸騰,響起“咕嚕咕嚕”的聲音。
薑姝看著餘白漫不經心的從爐上倒下茶水製茶,動作不緊不慢,頗具美感。
“還請郎君好心幫幫我朋友,等到我朋友事成一定銘記郎君相助之恩。”
餘白停下手中動作,轉過頭看著薑姝,突兀的問道:“那姑娘心中可是有了心儀的郎君?”
薑姝沒想到話題怎得就扯到她頭上,下意識的搖搖頭道:“沒有。”
反應迅速,薑姝自己也沒想到。
但是轉頭想想,也確實沒有,她現如今這般對謝讓,也不過是想她在毒發時能讓謝讓幫幫她。
所以她也不算說錯。
麵前的餘白也沒想到她回答的如此迅速,聽見回答之後像是鬆了一口氣。
隨即才慢慢開口道:“按照姑娘說的,極有可能是你朋友太主動,讓哪位郎君有恃無恐,所以才這樣對姑娘朋友。按照在下的想法不如從現在開始保持距離,製造落差感,這樣說不定姑娘朋友想接近的那個郎君就會自己送上門。”
薑姝半信半疑,餘白說的這種辦法她以前也是見過的,以前在教坊司時,有些姐姐想釣貴家公子,用的便是這般手段。
但那位姐姐結果卻不怎麼好。
不過現在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那不如一試。
萬一成功了,豈不皆大歡喜。
尋到新辦法,薑姝心中歡喜,輕巧的拿起桌上的茶杯便要一飲。
但不巧的是,輕薄的瓷胚像是受不住熱茶的浸透,瞬間在她手中碎裂開來。
滾燙的茶水浸濕了她身前的衣衫,嬌嫩的肌膚乍然受到摧殘,薑姝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
柔荑捂住身前被滾燙茶水打濕的衣衫,冬日衣衫雖厚,但被茶水浸濕後緊貼肌膚,灼熱的茶水輕易的便滲透了進去。
薑姝一向愛美,就算是在冬日,也不願穿得厚實嫌不好看。
是以,女子鼓鼓囊囊的身前也隱約浮現出曲線。
薑姝一心都在這燙傷中,無心顧及這春光外泄。
對麵男子的白色幃帽被風掀起後隱約看見春色,隨後又悄無聲息的落下。
這時,突然一件披風遮住了她全身,身後傳來一道低沉清冷的聲音:“公主這是做什麼?”
隻一句,薑姝便聽出來人是誰,珍珠般大的淚花從眼角滑落至卷翹纖長的眼睫處,隨著睫羽的輕顫而緩緩墜落。
淚珠盈睫,白嫩的指尖趁機抓住謝讓要收回的手。
委屈的開口道:“先生,我好疼。”
細微的嗓音帶著輕顫,披風下的身軀還有些瑟縮,似是真的疼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