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了下,又聽得大守正歎息道:“這樣的奇才,如果是劫燼,或者是詭物新生,那麼……至少在接下來的這一代裡,人族的希望,將萬般渺茫。”
“萬幸的是,他生在人族當中,心係人族大局。”
“昨夜本座答應陸兄的請求,不是因為他擊敗了本座,也不單是他展露出了更為出色的天資。”
“而是他願意指點人族的武夫。”
大守正笑了聲,說道:“如果他是一個心中隻有自己,而將其他人族武夫,視作螻蟻的人!將來,他有很大的可能,叛離人族……”
那中年男子不由得問道:“那麼現在呢?”
大守正轉身下樓,說道:“在他心裡,有著其他人族的分量,不敢說將來他一定不會變,但今日的他,本座很欣賞。”
中年男子有些不解,低聲道:“就隻是見了對方一麵?您的評價,竟然這樣高?”
“咱們延壽淨地的上一任大守正,當初也隻是跟我見過兩次。”
這位大守正,語氣平常,淡淡道:“當年激戰,我身陷重圍,距此一百二十裡!上一任大守正,明知離開延壽淨地,就無法具備煉神之威,他還是去救我……”
停頓了下,大守正歎道:“那老人家,用自己的命,換下我的命!當時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今日得見無常……想來,跟那老人家,當年見我時,是一樣的心情。”
說到這裡,大守正擺了擺手,道:“這裡你先看著,我去後山逛一逛。”
那中年人皺眉道:“前天不是剛去過後山?”
“這兩天,愈發寒冷了,我怕那些種子都凍死了。”
大守正語氣之中帶著期盼,輕聲說道:“那些種子,是我新近培育的糧食,如果能在冬季存活下來,能夠填補人族在糧食方麵的一個巨大缺口。”
——
馬車繼續前行。
蛟鱗馬在前。
而林焰感應著新學的映曦刀,不由得沉吟道:“映曦刀是從延壽淨地的鎮物之上,感悟出來的刀法……這鎮物,是一把刀?”
“不是。”陸公應道。
“不是刀?”林焰有些驚訝。
“是一支筆。”陸公想了想,說道:“但這支筆,跟柳尊神廟之中的柱子,差不多大……”
“這簡直不是人能夠駕馭的筆。”林磊不由得說道。
“這本就不是人可以駕馭的筆。”陸公這樣說來。
“在一支筆上麵,他悟出了刀法?”呂堂更是神色都僵了,一臉的茫然。
“這支筆上麵,有一道很深的缺口,幾乎被砍斷。”陸公說道:“根據曆代大守正的認定,應該是這支筆的主人,曾經用來抵擋大敵……”
“那大敵,用的是刀?”林焰聞言,不由得問道。
“曆代大守正,都是悟出了刀法。”陸公說道:“基本可以斷定,那就是刀痕……”
“一條刀痕,後人悟得三分,就是如此強大的刀法?”
林焰握緊了手中的刀柄,心中暗道:“當年舊神,強大得無法想象!”
隨著這樣想來,一行人往前而去。
臨至傍晚時分。
三神穀快要到了。
咻地一聲!
忽然有破空之聲。
一支箭矢,射在了蛟鱗馬前方,約莫一丈處。
“嗯?”
林焰勒住韁繩,停住蛟鱗馬,看向了遠方。
不遠處的小山上,隻見二十餘名武夫,手持弓箭,腰掛短刀。
張弓搭箭,指向了林焰一行人。
“這一箭,射在身前一丈許,是在驅趕咱們!”
陸公的聲音,從馬車之中傳來:“若是不退,他們要殺人了。”
林焰看了那箭矢一眼,淡淡道:“這一箭,有八百步。”
“他們修為似乎都不高,最高是內壯巔峰,但沒有一個是煉精境。”
“一箭能射八百步,他們手裡的弓,比高柳城的弓,射得更遠,射得更準。”
隨著林焰的話,呂堂也不由得驚訝:“棲鳳府內,既然有這樣的弓,可以批量製造,為什麼沒有配備給城防守軍?”
“他們是三神穀的人。”
陸公緩緩說道:“跟延壽淨地不同,他們不受棲鳳府管轄,自立一方,隔絕於外!”
停頓了下,陸公再度說道:“千年前,人族強者仿造上古神弓,所製成的那一張新弓……就在三神穀!”
此行離開高柳城。
一是要擒拿濁靈公。
二來便是為了聖主之事。
而三神穀的這張神弓,也許跟當年聖主遇襲之事相關。
“他們似乎想要殺過來。”
呂堂抬起頭,沉吟道:“動手嗎?”
陸公搖頭說道:“不要打草驚蛇,入夜之後再說,換個方向,繞過去。”
林焰沒有異議,當即調轉馬首,朝著另外一邊而去。
呂堂駕著馬車,跟隨在後。
而山上的獵戶們,則都鬆了口氣。
隨後留下二人看守,其餘人轉身離去。
他們從小山的另一端下來,沿著江流,往上遊走。
而此刻,上遊的地方,正在敲鑼打鼓。
眾多人族百姓,歡欣鼓舞。
他們頭上掛著紅綢,腰上係著綠布。
高聲呼喝,顯得萬般喜慶。
而在江邊,有著一張巨大的竹筏,四邊係著紅綢。
上麵坐著六個男童,六個女童,共計十二人。
大約都是三五歲的年紀,被打扮得頗為精致,衣衫得體,萬般乖巧。
十二孩童,不哭不鬨,坐在竹筏上,似乎還有些緊張局促。
但不是因為懼怕,而是因為……歡喜!
他們的父母,穿得極為隆重,身穿紅袍,被簇擁餘人前,雙手高舉,在岸邊振臂高呼!
“祭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