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他身上,卻充滿了妖邪的氣機。
脖頸之處,掌心之中,手腕的位置,都出現了扭動的觸須。
那是體內的詭異,逐漸往外擴散,侵蝕於外,顯露皮膚之上。
“是他?”
林焰眉頭微皺,感應到了這略有熟悉的氣機。
陸公按下了林焰的弓,說道:“昨夜老夫請來的幫手,就是此人……取來三神穀初代大首領書信的,就是他手底下的照夜人。”
林焰沉吟著道:“東山府的高層?”
陸公微微搖頭,說道:“東山府的當代府主!”
聞言,林焰便也有些恍然。
三神穀名義上,在棲鳳府的管轄地界範圍之內,但實際上不服棲鳳府城管束。
而三神穀的位置,實際上也介於東山府與棲鳳府之間。
棲鳳府範圍內,距離三神穀最近的,是延壽淨地……大守正本領有限。
反而是東山府那邊,前往府城的距離,倒也並不遙遠。
涉及三大神尊這樣強大的存在,也唯有東山府的府主,才能得到三神穀初代大首領的信任,將希望與未來,寄托給他。
“其實當初接到三神穀信件的,是上一任的府主,也是當代府主的父親。”
陸公這樣說來,道:“老府主是一百多年前的煉神境,後來年紀老邁,失控跡象日漸加劇,顧不得元神尚未修行圓滿,就打算強行嘗試‘造景之法’,來穩固失控的風險。”
“最終元神失控,導致肉身破散,成為極為可怕的邪祟,禍亂東山府城。”
“是他這位少府主,親自斬了他父親的頭顱,繼任了此位。”
“不過現在看來,這位府主,也快要步他父親的後塵了。”
隨著陸公這樣說來,便見那位府主,從山崖之上,躍落了下來。
時已入夜,妖邪已至。
林焰等人,退入淨地之中。
唯獨那位府主,行走於詭夜之中,妖邪未有臨近。
而他緩緩行來,站在了淨地之外,麵上微笑,施了一禮。
“……”
林焰等人,皆是對視一眼,心中沉重。
無懼於詭夜!
被妖邪視作強大的同類!
不能擅闖淨地之中!
無論從哪一條跡象來看,這位東山府的當代府主,都已經超出了“人”的範疇了。
“昨夜三神穀一戰,本座就在邊上觀戰。”
這位東山府主,開門見山,直接了當,說道:“你們未得聖地高層命令,擅自對三神穀出手,生死自負!”
“本座作為東山府之主,身負重責,一府二福地,五城六淨地,萬千黎民,身家性命,都歸本座管轄!”
“本座的命,牽涉到整個東山府!”
“所以,未得上方詔令,不會因為你們擅自動手,而幫你們迎戰三大神尊!”
“這一點,本座事先講明,避免往後誤會。”
他施了一禮,說道:“如諸位所見,本座即將失控,就在近期,但現在還好,仍然記得自己是人族之中,一府之領袖!”
他挺起身子,背負雙手,肅然說道:“聖地的事情,本座已經知曉了,諸位也是為此而來,還有什麼想問的?”
陸公微微擺手,忽然上前去。
似乎交接了什麼消息。
二者眼中的戒備,都逐漸消去。
“三神穀的弓箭,在聖地治下三府各城之中,射程最遠,最為準確,力量最強,至為鋒銳!”
東山府主緩緩說道:“我東山府,也已經獲得了這弓箭的製作之法,在這詭夜之中,人族勢弱,得此利器製造之法,利於後世千秋!說來……還得多謝諸位!”
陸公撫須說道:“都是為了人族,府主客氣了。”
而東山府主目光越過陸公,落在了林焰的身上,緩緩說道:“本座親自觀戰,從開始到結束,不曾忽略,但一夜下來,仍然想不通……你是憑什麼取勝的?”
涉及鎮魔神通,林焰沒有徑直告知於對方,隻是平靜說道:“僥幸得獲舊神之法,勉強修行得成。”
“舊神之法,本座聽過,極難修成,想要修至圓滿,千百年未必能成。”
東山府主又道:“而舊神法物,直接融於自身,或者借用其中玄妙之力,煉氣境便具備煉神之威……相較之下,還是舊神法物,過於簡單!”
他這樣說來,歎道:“更重要的是,舊神之法,一直都在,卻無法推行開來,難以廣傳,人族修行者,能修成者,萬中無一!”
“縱然如你這般,修成此法,未來無法傳於後代!”
“可舊神法物,本座死後,可以再傳。”
“如果你的依仗,是舊神之法,可惜了……”
東山府主這樣說來,麵上有些遺憾。
對於林焰來說,自身的鎮魔神通,比之於舊神之法,更加無法傳揚,更無法傳於後人,所以東山府主的遺憾,倒也沒有錯。
“後世如何,難以看見,你我生在這個時代,儘力就好。”
林焰這樣說來。
東山府主哈哈一笑,說道:“對,儘力就好!”
他伸出手,說道:“三神穀的弓,都是仿這一張神弓,可以給本座看一下麼?”
林焰微微皺眉,未有應答,卻看向了臉色有些晦暗的陸公,略有詫異。
小白猿正要替老爺拒絕,卻被林磊按住肩膀。
隨後,就見陸公微微頷首,示意此人信得過。
林焰解下了神弓,扔了過去。
東山府主接過神弓,看了一眼,低聲道:“射傷聖主的,不是這張弓。”
聲音落下,又聽他道:“但是你們要找的濁靈公,跟這張弓,有很大關係!憑著此弓的痕跡,本座能夠替你們找到那濁靈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