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等不及了。”這大長老繼續說道。
“不然,請來李神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以您多年之功績,請他讓出這一次的造景之法?”老七出聲道:“下一次,以您老的功績,再讓給他?”
“修行之路,一步錯,步步錯,一步慢,終生慢。”大長老緩緩說道:“伱覺得,換作是你,願意答應嗎?”
“……”老七沉默了下來。
“換作老夫,也不可能答應的!”
大長老語氣森冷,緩緩說道:“老夫歸來的消息,多少人知曉?”
“除弟子以外,唯獨聖主。”
老七說道:“聖主賜下造景之法後,已經再次閉關了。”
大長老歎息一聲,伸手撫摸了下老七的腦袋,道:“這些年,苦了你們了……”
“師尊言重,您老翻山越嶺,為聖地辦事,深入禁地,才是真正的勞苦功高……”
老七滿麵羞慚,顫聲道:“是弟子無能,根據古法培育出來的傳訊鷹種,仍然沒能完全複刻五千年前的雷信鷹……否則提早數日,在大殿決議之前,送達消息,想必聖主也會將造景之法,傳於師尊的。”
“是啊。”
大長老感慨了一聲,眼神驟然冰冷,森然道:“你為什麼這樣不中用呢?”
老七心中大驚,正要抬頭看去,後脖頸卻驟然生疼。
隻見大長老滿身青鱗浮現,眼眸幽暗深邃,冰冷至極。
他的手掌宛如利爪,抓住了老七的後脖頸,尖爪鋒銳,鮮血橫流。
他提起了手中的第七弟子,眼神之中,沒有了半分寵溺。
隻有怨恨與憤怒,以及對於鮮血的渴望。
“師尊……”
老七張了張口,眼神之中滿是恐懼。
他無法想象,當年那個將自己視如己出的男子,竟然要殺死自己!
他更無法想象,這個為了人族,奮力拚搏,甘願深入堪稱九死一生的禁地之中,隻求聖地安穩的大長老,竟然也有完全失控的一天!
“老夫原本不用這樣的……”
大長老心緒激蕩,看著手臂上的青鱗,再也沒有了鎮壓異變的念頭。
祂森然說道:“是你們逼著老夫,走入絕境的!”
祂張開血盆大口,滿嘴尖利獠牙,咬斷了弟子的脖頸,大口吞吃著血液。
祂吸乾了這具軀體,隻覺自身的體魄,似乎變得更加強壯。
祂低下頭,看著腳邊的乾屍,似乎恢複了一絲清醒,眼神之中掠過了一抹悲哀之色。
祂不由得蹲下身子來,嚎啕大哭。
發出來的聲音,卻如猛獸悲鳴。
“我……”
大長老聲音如金鐵摩擦一般乾澀,顫聲道:“我的徒兒……我隻剩一個徒兒啦……”
他泣不成聲,渾身顫抖。
他伸出已經變成利爪的雙手,觸碰著徒兒的乾屍。
心中忽然升起萬般憤怒,怨恨之氣,蒙蔽了雙眸。
“是他們要害死老夫,所以是他們害死了你!”
“老七,為師一定替你報仇!”
“你讓為師,變得更強!”
“為師替你殺光仇人!”
祂雙爪扯開了老七的胸膛,一頭紮了進去,將五臟六腑,吞吃一空。
——
與此同時,東山府當中。
跟隨府主,走了一日,臨近夜晚。
卻發現前方迎來了一個男子,約莫三十七八歲的模樣。
此人背負長劍,神色肅然。
一襲白衣,頗有飄逸之氣。
這個詭夜時代當中,隻有弱肉強食,最為常見的,便是蠻橫的武夫!
倒是很少見到有這等風采卓絕之人。
也足以憑此判定,此人絕非凡塵之輩。
“這位是聖地大長老的第九真傳弟子,名為傅仲。”
東山府主這樣說來,出聲道:“他見過濁靈公,而且還中了濁靈公的手段,至今傷重,糾纏不斷。”
那人臨近前來,施了一禮。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東山府主的身上,稍微點頭。
旋即看向陸公和林焰,眼底深處,審視的意味,一閃而逝。
隨後便笑著道:“廟祝煉神,棲鳳府有史以來第二位,陸公之名,久仰了。”
“凡夫俗子,一步登天,隻是捷徑,修不成法力神體,終究是殘缺的煉神境。”
陸公微微撫須,說道:“比不得九公子,將來有望以武入道,成就貨真價實的煉神境。”
“陸公過獎了。”
傅仲這樣說來,又看著林焰,道:“這位就是無常巡察使麼?年輕有為,冠絕當代,無論三府之地,還是聖地俊彥,無一人可以與你並肩,傅某也是久聞大名了!”
“傅先生過獎。”
林焰這樣說來,道:“您出身聖地,修持新法,所學乃是三府至高,到了如今的境界,想必煉神境不遠矣……”
看似不遠,隻有一步之遙。
但這一步邁出去,需要多久,沒有人知道。
這一步,也許是深淵,也許是神台。
“行了,客套話不必說。”
東山府主擺了擺手,說道:“本座也是快死的人了,時日寶貴得很……陸兄趕緊出手,找到濁靈公的蹤跡!”
他這樣說來,吐出口氣,說道:“這是三千年前的蓋代強者,掌握福地,一方霸主,祂遺留下來的惡念入了我東山府,若不清除掉……本座死了也不能安心!”
“知曉了!”
陸公偏過頭,說道:“阿磊,準備拘魂!”
林磊神色肅然,點了點頭。
而林焰也默默取出了那一張神弓。
旋即就見陸公,法力運使,落在傅仲的身上。
半晌沉寂。
傅仲臉色逐漸蒼白。
陸公的額頭,也滲出了汗珠。
過得半晌,才見陸公低喝一聲,道:“差不多了。”
隨後便見林磊揮出長鞭,打在傅仲的臉上。
傅仲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條紅痕。
但在他臉上的紅痕之處,卻有一縷微弱的神力,連接著林磊的長鞭末梢,仿佛無形的絲線。
“拉出來!”
陸公出聲道:“無常,用神弓把這一縷神力,給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