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指揮使淡淡道“知法犯法,就是找死!所以,無常送他去死,便是莫大的尊重。”
“……”
場中氣氛沉默了下來。
唯獨那白發青年,眼前微亮,不由得道“此人行事宗旨,深合我意!”
“我不明白。”
柳副指揮使微微搖頭,說道“這劊子手的差事,本身就是傷神、敗身、折壽、損福……對於我等這般修為的人族而言,影響更為巨大。”
他看著最高指揮使,低聲道“府城的劊子手不在少數,為什麼隻讓他一人來承擔?”
“他自己要的差事。”
最高指揮使歎道“他要以一人之力,斬儘所有案犯!大廟祝答應了,咱們監天司總不能否決他的請求……至於城守府那邊,見咱們自家人都願意讓無常攬下這種差事,也就沒了意見。”
那副指揮使微微搖頭,道“我還是不大明白,先前一戰,他是打破僵局的第一刀!您老人家說過,砍出第一刀的人,便是打破規矩,踐踏律法的罪人,要承擔各方的怒火,所以……想方設法將他摘了出去,又把劫燼總教主的名頭安了上去,為何如今又讓他做這斬刑官?”
“不一樣。”
最高指揮使說道“先前死於他刀下的,例如施副城守,未曾定罪,就依然是副城守!未得證據,殺死副城守,是死罪!”
“但如今死在他刀下的,都已定罪,他殺人便是名正言順,是秉公執法!”
隨著這番話,眾人對視了一眼。
在無常強闖內城之時,監天司以及梧桐神廟,都未曾予以幫助。
一來是準備遮掩無常的身份。
二來就是監天司和梧桐神廟,不能涉足其中。
今次倒塌的各方勢力,並非人人都是死罪,還有親朋好友,以及與其他勢力方麵的勾連,可謂盤根錯節。
再加上涉及大長老,也就涉及了太玄神山。
在獲得證據之前砍出的第一刀,名不正,而言不順。
所以,隻能讓劫燼來扛!
事後,各方勢力殘存之人,以及太玄神山方麵,追究的方向,都將是劫燼。
“您老打算栽培無常,讓他做這執刀人,其實不合適。”柳副指揮使搖頭說道“就算名正言順,他結下來的仇,也太多了……不利於將來行事!”
“他不會留在府城。”最高指揮使緩緩說道“他在府城結多少仇,都不重要!所以,任他去殺個爽快罷……”
“……”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白發青年。
誰都知曉,這是最有希望,接任下一代指揮使的人選。
年僅三十九,已是煉氣境巔峰的修為。
放眼棲鳳府,同代之中,除李神宗外,沒有人能夠穩壓他一頭。
而等接任下一代指揮使,得了當今指揮使背後的那條脊骨,便是棲鳳府最頂尖的那一批強者。
最高指揮使之位,擁有著監察整個棲鳳府的權力。
同時掌控著海量的修行資源,諸般法門、藥材、丹丸、銀兩、以及聽命於監天司的各方強者!
這是難以想象的巨大權位!
也伴隨著那傳說之中的真龍脊骨,蘊藏著強大到了令人驚駭的強大力量!
“指揮使之位,能者居之。”
白發青年攤手道“如今單從本事上論,他確實比我強!如果在‘治理’方麵,能做好監察的職責,他來當下一任指揮使,我沒什麼意見!隻要他的決策準確,我可以當他手裡的刀……”
他看著最高指揮使,說道“任人唯親是大忌,咱們雖然相熟,但你得選用賢才!因為我,就舍棄了更出色的人,你這指揮使就太不稱職了,有辱曆代指揮使,說難聽些,這叫卑鄙無恥,陰險下賤,打壓賢能,而且……”
“閉嘴!”
周指揮使怒罵道“你他娘多大的臉?老子跟你有什麼交情?為了你而舍棄無常,你個厚顏無恥之徒,怎麼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白發青年冷笑了聲,正要繼續開口。
卻聽得指揮使聲音複雜。
“這根脊骨,他怕是用不上。”
“他承載不住?”白發青年怔了下,有些驚愕,道“雖說殺性重了些,但這根脊骨,就算臨近失控,也能幫著守住本性!若不是有這根脊骨,你早失控了,他得此物,守住本性,怎麼會承載不住?”
“是府城留不住他。”最高指揮使歎道“如果他的事情成了,那麼這根脊骨,對他來說,用處不大了。”
“什麼?”
在場眾人,無不駭異,麵麵相覷。
這根脊骨,能使人守住本性,在詭夜之中極大減少失控的風險。
是目前整個棲鳳府已知的,最為特殊的上古神物,沒有之一!
而這根脊骨帶來的力量,讓最高指揮使,擁有了強大至極的本領!
但此刻,最高指揮使卻說,此等上古神物,對此人來說,也許無用了?
“不是他要失控,所以脊骨無用?”柳副指揮使稍微細心了些,低聲道“您的意思是……脊骨的作用,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就看這幾日了。”
最高指揮使緩緩說道“事情若成,他比我更強!事情若成,他再無失控風險!這根脊骨最大的作用,他都具備了,那麼對他來說,自是可有可無!”
“……”
眾人沉默了片刻。
白發青年終於忍耐不住,低聲道“他要做的,究竟是什麼事?”
“為萬世,開新路!”
最高指揮使目光凝重,語氣嚴肅。
一句話,六個字,如驚雷炸響。
監天司總樓之上,陷入一片死寂當中。
——
與此同時。
斬刑台上。
林焰麵無表情,一刀斬落下來。
正不斷謾罵的施城尉,被砍下了腦袋。
“如你所願,當街斬殺你這城尉了。”
林焰看著那個死不瞑目的首級,心中這樣想著。
他感應著體內的煞氣增加,隨後又默默推到了造景之法上麵。
造景之法(36512/36512)
存餘煞氣7265
“繼續!”
林焰沒有收刀,靜靜看著前來收屍的差役,又看向了身後那些充滿了恐懼的眾人,淡淡道“既然選擇犯下死罪,今日就不用過於害怕了。
“本座的刀很鋒利,乾脆利落,不會感到痛苦。”
“剛才被我砍下腦袋的那些人,沒有任何一個表達不滿,他們顯然都很滿意。”
他這樣說來,抬頭看向監斬官,問道“下一個輪到誰,趕緊推上來,彆浪費工夫……”
“……”
那監斬官臉色蒼白,顫抖著手,照著名單,念了個名字。
此刻他的聲音,似乎有些沙啞。
他總覺得,再這麼下去,那殺人不眨眼的家夥還沒失控。
自己也許就已經在無儘的殺戮當中,將人命看作螻蟻,步入失控的邊緣了。
若當真失控,也許下一個被斬首的,便是自己!
他偏了偏頭,低沉著道“本官身體不適,請城守府調來新的監斬官……”
“啊?”
身邊的親衛,低聲道“您好像是第四個監斬官了,每次調換一位新的監斬官,都要重新交接……每次耽擱,上麵拿刀的那位,好像很不儘興,所以顯得不大高興。”
這監斬官心頭一震,旋即說道“偶感風寒,不足為奇,其實本官還撐得住,你隻管去調下一批死刑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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