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聖師離開棲鳳府城。/br城中高層強者以及各家大族勢力,大多已經得知消息。/br隻是有監天司和城守府的安排,並未過於盛大的送行場麵。/br陸公與呂堂,已經決定留在府城,協助府城方麵對於後麵諸多大事的善後。/br除此之外,陸公也想為“創法一脈”儘些心力。/br“聖地那位大長老,過往對於造景之事,了解得極為透徹,翻閱過諸多心得體會,隻差一門真正的造景法門!”/br陸公說道:“他臨近失控,也用不著維持神智,用不著維持肉身,所以得了造景之法之後,不像一般煉神境巔峰的人物那般小心翼翼。”/br“按道理說,造景功成,是能夠壓製住原有的失控跡象。”/br“但他是放棄了生而為人的理智與肉身,以徹底失控的代價,造景功成!”/br“祂的元神,本就修煉到了極致,具備內景神域。”/br“你雖然修成了冥府內景,哪怕煉神境巔峰的人物也不是你的對手,但畢竟是元神未成!”/br“按道理說,比之於大長老,還是稍弱一籌的!”/br說到這裡,陸公話鋒一轉,又道:“老夫知曉,你修成了兩門舊神之法,又得到了古仙遺旨賜予的兩大神文,也有祂所不具備的本事,但是……”/br陸公沒有繼續開口,但林焰已然知曉他老人家的意思。/br“明白。”/br林焰點頭說道:“我不會因為修成內景,得獲舊神手段,而狂妄自負,過於輕敵!”/br而此刻的大城守,與指揮使,也站在他的身側。/br“我那孩子,自幼生在內城,有著大城守之子的身份,養尊處優,受各方尊敬,萬般追捧,又被有心之人挑唆,從而起了一些不切實際的野心。”/br大城守停頓了下,說道:“此次讓他去高柳城,轉至殘獄府,也是有意磨一磨他的性子……”/br林焰偏過頭,神色平靜。/br大城守低聲道:“聖師的行事風格,本座亦是知曉,他若犯下死罪,本座不敢求情!但他若能在殘獄府,曆經磨練,明心見性……”/br林焰淡淡道:“權勢之位,當是有能者居之!他若真有本事,亦知人間疾苦,將來能夠服眾,為人族儘力,自當栽培!”/br這一刻,林焰目光落在了陸公的身上。/br昨夜與陸公所言,便提及了要讓各方高層的後人,去人族最危險的地方,建功立業。/br但現在看來,府城經過血洗之後,往後的安排,早已定下。/br大城守之子,早就被安排,進行磨礪了。/br“事情雖有安排,但終歸要借聖師之名。”/br陸公撫須而笑,又往前而行。/br林焰與林磊對視一眼,跟在他老人家身後。/br大城守與指揮使,以及陸長生,都停下了腳步。/br隻見前方三人漸行漸遠,臨近城門。/br才見陸公停下腳步,說道:“你們的兄長,已經在運糧歸來途中……根據城守府的軍規,這次他運糧歸來之後,會有回鄉探親的資格。”/br林磊聞言,不由得露出喜色,道:“消息傳回來啦?沒事就好,沒事就好……”/br此番前來府城,他其實最大的心願,是兄弟三人重聚。/br但諸般大事,接連而至,待得能夠安心下來,才發現大哥已在入冬之前,負責運糧前往太玄神山。/br“運糧途中,相對危險,不過,他此行負責運送糧草,而不是增援太玄山脈,不用上最前線的戰場,開春就要歸來。”/br陸公這樣說來,目光看著林焰,說道:“入冬之前,你也隻在煉精之境,短短時日,恍惚間竟已達到了這等地步。”/br林焰明白陸公言中深意。/br當時的自己,隻是煉精之境,雖然已經初步展露天資,令人感到驚豔,但還不至於驚動人族最高層的人物。/br而那時候,知曉無常真實身份的,隻有高柳城的寥寥幾人。/br陸公的意思是,前往太玄神山運糧一事,並沒有人為乾預的跡象。/br這是正常運糧隊伍的挑選。/br“這批運糧隊伍,是一位煉氣境,兩位煉精境,以及六位內壯武夫,百餘名精銳士兵。”/br陸公說道:“你們的兄長,就是六名內壯武夫之一。”/br林焰露出詫異之色,道:“修成內壯了?”/br儘管如今的林焰,造景功成,已非尋常武夫可比。/br但他心中明白,對於一般人來說,武道修行,極為不易。/br升調府城,不過六年,就入了內壯的行列,已可算是武道方麵的人才了。/br也就是林焰覺醒宿慧,林磊被陸公收入門下,反倒顯得這內壯境界,似乎平平無奇。/br實際上,一位年紀輕輕,便修成內壯境界的武夫,正值壯盛之年,又在府城護軍任職,也是普通底層百姓眼中的大人物了。/br若是歸返高柳城,便是衣錦還鄉,堪稱光耀門楣。/br“他六年前,調到府城,任外城的城防士兵,第二年就升任校尉,第三年調任城守府護軍校尉。”/br陸公說道:“他天資不差,受得上司栽培,一年前獲得名額,入了城守府中衛護軍的內營,專心修煉,不得與外界來往,隻短短半年餘,就修成內壯境界。”/br說著,陸公撫須說道:“修成內壯之後,便被任命為城守府前衛護軍的一名副統領,沒過幾日就奉命運糧去了。”/br“難怪近些時日以來,不見大哥家信。”/br林磊鬆了口氣,低聲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br林焰也不由得笑了聲。/br其實,在自己覺醒宿慧之前,林家三兄弟,大哥確實是最出色的那位。/br人情世故通達,武學資質頗高,所以在六年前,就能獲得舉薦,從而高升,調任府城。/br而且他認為,高柳城隨著發展,武夫依然重要,但文人的分量也會提升。/br他不希望兩個弟弟跟自己一樣拿刀拚命,拿腦袋去博取前程,而希望將來憑著識字,坐在城中,亦可謀生。/br所以他在離開高柳城之前,還特地請了一位老先生,教導兩個弟弟讀書識字。/br而林磊後來,便也當了個賬房,算是達成了大哥的期望。/br隻是後來林焰覺醒食煞神通,就注定要違逆長兄的期盼了。/br“等我大哥回到府城,這一套近神明光甲,就勞煩陸公轉交給他。”/br林焰取出了施家的傳家之寶,遞給了陸公,笑道:“我被尊為聖師,終歸不是聖賢,還是有些私心的。”/br以他如今的金身神通,肉身體魄之強悍,更勝百煉精鋼,近神明光甲對他作用已是不大了。/br二哥林磊並非武夫,又有柳尊本體所化的寶物作為護盾,也用不上近神明光甲。/br此物交與大哥,護持兄長性命,更合適些。/br“此物是你從施副城守手中奪來,已是你自家囊中之物,又不是監天司的公家寶貝。”/br陸公撫須而笑,說道:“世人掙得銀兩,願意幫扶家人,何談私心?你這若是公家之物,例如真龍脊骨、例如東山府的薪火,想要傳於家人,就叫做以權謀私!”/br林焰笑了一聲,騎上了蛟鱗馬,回望府城。而林磊早已搬了一車的典籍,此刻坐上了馬車,也回望了一眼。/br棲鳳府最繁華的城池。/br就連高柳城,都是仿府城而建造。/br各類規製,諸般律法,人情世故,多是由此,傳至高柳城。/br對於棲鳳府內的人族而言,這座府城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br眼看著林焰離去,府城眾人都心緒複雜。/br這是承載了人族希望,開創了新法的萬世之師。/br勢必要記在人族史冊之上的存在。/br對於後人而言,這就是傳說之中的先賢。/br而對於他們而言,則是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的人物。/br甚至在不久之前,他們還能夠以長輩的姿態,以府城高層的身份,來幫助這個年輕的後輩。/br可短短時日,恍惚之間,竟已大不相同了。/br“其實,仔細想來,再過數百上千年,我等也都是史書上的一筆了……也許憑著聖師的存在,咱們留在史書上的筆墨,會濃重一些!”/br大城守笑了一聲,旋即又想到什麼,皺眉道:“大長老的蹤跡,才剛查到不久,目前正在搜集有關於大長老內景神域的一應情報,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br“從大長老奪取造景之法,至今未滿百日光景,聖師其實可以多等幾日的,何必這麼急切呢?”/br他這樣說來,心中有些不免有些擔憂。/br儘管無常已是聖師,非同尋常,修成內景,可說來還是個年輕人。/br大長老以元神煉就內景,並且有多年積累,底蘊深厚。/br他其實不大讚成,讓聖師親身涉險,去斬殺大長老的。/br無奈這位聖師,心意已決,不容勸說。/br甚至也拒絕了府城調兵的提議。/br“你的好意,他心領了,但你可想過,目前府城經曆動蕩,人手本就欠缺,咱們能調多少精兵,護送他上路?”/br監天司最高指揮使笑著說道:“麵對造景層次的‘神主’,要什麼樣的精銳,才能摻和其中大戰?要死多少人,才能替聖師,消耗大長老的力量?”/br“可他畢竟是萬世之師,如今引動各方的注視,隻他二人上路,實在放心不下。”/br大城守揉了揉眉宇,道:“再不濟,多等兩個月也好啊……”/br眾人知曉他的意思。/br造景之法,過往對於他們來說,也是極為遙遠的。/br但近來創法一脈的人物都在府城,他們也都調用府城的諸多資源,予以相助,如今新法已成,更是主動去了解這造景的過程。/br正常來說,建造內景神域,如同平地起高樓。/br初建之時,打下地基,須要進行閉關,穩固根基。/br通常需要百日以上的光景。/br以目前來看,聖師最好是等過了百日,等到自身的內景神域也穩固下來,再去尋大長老的麻煩。/br要麼則是百日之內,大長老的內景神域也未有穩固,召集人族強者,協助聖師,合力攻打。/br但如今未足百日,聖師便親自出城去了。/br“詭夜之中,有著超越品階的妖王與邪祟、有著沉眠的舊神、以及上古之後的‘偽神’、還有部分得到舊神賜福的強大劫燼……”/br陸長生的眼神之中,也有些憂慮,低聲說道:“就算是造景之輩,在詭夜之中,也未必就能真正橫行無忌!聖師這一路,怕是不會太平靜的……”/br陸公神色平淡,沒有回話。/br他知道林焰為何如此焦急,要儘快動身。/br不是為了儘快斬殺大長老。/br而是要儘快回返高柳城。/br——/br而在此後的不久,短短數日之間,便有一道又一道消息,傳回了府城。/br“聖師於第九十七淨地歇息。”/br“黎城劫燼,傾巢而出,不惜摧毀淨地,妄圖借淨地不祥之兆,坑害聖師。”/br“淨地已損,聖師誅滅黎城劫燼高層三十二人,其中有三尊大羅仙體。”/br“聖師夜行荒雲山,被上古詭物‘句火燈’糾纏,已斬破此燈。”/br“聖師夜宿冰泉湖,湖中兩大邪祟暗襲,皆為至凶至邪,已被聖師斬滅。”/br“堪比煉神境的鎮山犀,於今日正午,被聖師斬殺。”/br“不遠處的火獄大山,今日地脈已消,岩漿凝結,根據推測,那位超越品階的火獄神君,是收了地脈之火,於昨夜搬遷離開了。”/br一道又一道消息,聽得在場眾人,無不心緒起伏,萬般震動。/br自從第一夜,被黎城劫燼伏擊,摧毀了一處淨地之後,聖師便不再夜宿淨地。/br而沒有借宿於淨地,便要穿行於詭夜當中。/br於是,本可避免的一場又一場殺戮,在聖師這一路上,似乎就沒有停歇過。/br“從府城到高柳城,道路是繞過了荒雲山以及冰泉湖的。”/br“聖師是沒有沿著大路走,而是走的直線,徑直穿過這兩處凶險之處?”/br“但火獄大山,既不在回高柳城的道路上,也不在這條直線上……”/br眾人麵麵相覷,心中升起了明悟。/br聖師未必要經過火獄大山。/br但火獄神君,怕他經過火獄大山。/br短短數日,聖師凶威之盛,已經連堪比人族造景強者的強大邪祟,都不敢直麵鋒芒了嗎?/br“不對,通往高柳城的官道,今日有一段道路,山崩地裂,樹木焦枯……”/br就在這時,監天司的白發青年,低聲道:“莫非,火獄神君不是聞風喪膽,而是主動攔路,跟聖師較量過一場?”/br“報!大將軍府的溫辰將軍求見!”/br“李神宗的大弟子,他不是傷勢還沒好?”/br“溫將軍說,是李神宗大將軍傳來的情報!”/br“讓溫辰進來。”/br白發青年聞言,目光凝重。/br隨後便見臉色依然蒼白的溫辰,快步而來,沉聲道:“南邊大海深處,有超越品階的妖王,持舊神至寶,掀起海嘯,此刻闖入了棲鳳府境內,應該是衝著聖師來的!”/br停頓了下,溫辰低聲道:“恩師先前沿著海域,設下劍陣,構成百裡防線,攔下了不少至凶至邪的存在,擊退了兩大妖王……但沒能攔下這一尊持有舊神寶物的妖王!”/br(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