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高柳城以西,大印江之上。
一匹黑色的駿馬,快若疾風,奔騰而過。
在馬背上的中年男子,不由得鬆了口氣。
“出棲鳳府範圍,入殘獄府了。”
他回望一眼,不由得長出了口氣,道“時至此刻,即便那位聖師已經察覺端倪,請觀天樓定我位置,也來不及了。”
儘管如此,他仍然沒有懈怠,快馬加鞭,往前而行。
無常是棲鳳府監天司的人,於棲鳳府境內,他若緝捕追凶,各城監天司,必然進行協助。
但出了棲鳳府,進入殘獄府境內,屬於越界辦案,則又大不一樣。
因為過往劫燼鬨出來的種種事端,所以在如今的局麵下,棲鳳府監天司的人,要闖入殘獄府辦案,一來要報知於殘獄府方麵,二來需要請殘獄府監天司協助,避免出現不必要的誤會。
那無常雖有聖師之名,但殘獄府相對偏遠,目前也隻在高層之中流傳。
所以,對於他來說,隻要是出了棲鳳府,便算是脫離了最危險的地界。
“還是不能大意。”
在他懷中,黑色的罐子,發出了低沉的聲音,道“據說這位聖師,座下有一匹蛟鱗馬,速度極快,不會遜色於你的墨玉駒。”
“我如今已先行百裡,何須懼他?”
中年男子駕馬疾馳,往前而去,哈哈一笑,說道“快要入夜了,而這裡的地勢,我更加熟悉,前方錯綜複雜,而今我便是鳥歸山林,魚入大海,聖師再有通天的本事,也找不著我的蹤跡!”
他看向前方,更顯得意,說道“更何況,我做事也極為隱晦,聖師不見得可以察覺到端倪!”
“就算覺察出來異樣,要搜羅諸般線索,推算到我的身上,也不是頃刻而成!”
“如今春雨連綿,等他發現我身上的嫌疑,怕是指揮使的靈位牌都發黴了!”
他哈哈大笑,卻在眼前,倏忽光芒閃爍。
有一朵苞的虛影,浮現眼前。
蓮綻放,虛影消去。
而在他前方千步之處,忽然多了一個背影。
刹那之間,中年文士倏忽勒緊韁繩!
通體墨黑的寶駒,被驟然止住,抬起前蹄,人立而起。
中年文士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隱約見有些恐懼之意。
那道背影,挺拔而立,身著金紋黑袍,背負長弓,腰掛長刀。
隨著身後動靜止住,隻見來人緩緩轉身,看了過來。
“聖師……無常……”
中年文士忽然口乾舌燥,心中升起了難言的悸動之感。
“指揮使逝世了,作為他的摯友,你不該留下,送他最後一程麼?”
林焰麵無表情,說道“你若不想見他最後一麵,為他上香拜祭,本座可以來幫你祭奠。”
“什麼?指揮使逝世了?”
中年人露出驚愕之色,旋即歎了一聲,露出悲色,又道“在下公務繁忙,就有勞聖師,代為祭奠了。”
林焰微微點頭,說道“此事好說,隻是要借你一物,來祭指揮使。”
中年男子立時拱手道“聖師請講,隻要在下有的,自當取來,祭多年好友。”
林焰緩緩拔刀出鞘,指向對方“以你項上人頭,祭我高柳城指揮使,再合適不過了。”
“聖師這是何意?”
中年男子麵色大變。
“你我心知肚明,無須狡辯!”
林焰往前行來,平靜說道“若非你所為,怎麼指揮使一死,你逃得這般利索?”
中年男子喝道“那是因為本座公務在身!何況,監天司皆知,本座替指揮使壓製過失控的隱患,怎麼可能害他?”
“以我所知,壓製失控的法門,聖地都拿不出手,你有此法,取來借我一觀?”
對方麵色一僵,而林焰已是冷笑了聲“壓製失控的法門終究是假的,引動了監天司旗幟裡的‘柳尊氣機’倒是真的。”
“你以‘舊神之念’,坑害指揮使,又灌注大量惡念於他,並讓柳尊神廟前任第七廟祝吸引觀天樓的注意。”
“可憐我高柳城指揮使,生平謹慎,監察各方,臨到晚年,竟然被你這所謂的舊友所害。”
腳步停下,林焰平靜道“下馬,領死。”
那中年男子臉色變幻,道“我與他情同手足,多年相識,為何害他?”
“自是為了害我。”
林焰取出那古物利器,扔在地上,淡淡道“借指揮使的手,殺當今的聖師……此物有神力殘留的跡象,你若告訴本座,你背後有上古的舊神是哪一尊,可以留你一條全屍!”
“胡說!”
中年男子喝道“本座乃是掌靈福地麾下的副令使,殘獄府主親封,經過聖地核準,有正統官職在身!你無憑無據,全靠猜測,未經審判,半道攔截,就想殺我不成?”
“身合‘掌靈福地’的,是一尊妖邪,被殘獄府尊為神靈,但祂不是舊神。”
林焰微微皺眉,說道“罷了,也不重要,祂能刺殺我一次,不會善罷甘休的,我繼續等祂的手段,至於你……”
“先前跟你攤個明白,是念在你曾受殘獄府征調,立過功勳,教你死個明白。”
“至於證據?”
林焰驟然揮刀,冷聲道“我知道是你,就是最充足的證據!”
刀光劈了出去。
驚雷炸響,血氣沸騰!
轟!!!
隻見那中年男子身上,爆發出了黑色的浪潮,滾滾而起。
刀光斬在其中,仿佛落入泥潭之內,不見聲息。
“聖師手段,也不過如此嘛。”
中年男子冷笑出聲,道“畢竟年輕,威望再高,天資再是不俗,新法不過初成,當前成就終歸有限,早知你隻有這般本領,我半道截殺,何須用老友的命來設局?”
林焰左手探出,淡淡道“兵!”
轟!!!
兵字真言,神通驟起!
隻見適才斬入黑暗浪潮之中的刀光,驟然破散,化作千百道散碎刀痕。
頃刻之間,黑色浪潮,被儘數切割,瞬息湮滅。
而那中年男子,已是摔在了地上,他渾身浴血,看不見半點完好的皮膚。
細看之下,通體傷痕細密,成千上百,縱橫交錯。
就連他的雙眸,都已被刀痕斬裂,鮮血淋漓。
他伸出滿是裂紋的血色手臂,顫聲著道“靈尊何以棄我?”
“……”
林焰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此人的身後。
墨玉駒通體黑霧縈繞,在剛才的刀光之下,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