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安山郡的義軍整補歸來,一直窮追不舍,誓要將他們斬草除根。他們就像喪家之犬,在荒野和密林間不停地奔逃。
這幾天,他們都沒睡過幾個好覺,不是在逃亡的路上,就是在馬上逃亡的路上。
“可惡!”楚雲憤怒地一拳打在一旁的枯樹上,驚得落葉簌簌作響。
可是,就算是這微小的聲響,也讓一些人本能地拾起武器,警惕地環視四周。這幾日的逃亡已經讓他們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可想而知,他們這幾日過的是什麼日子。
此時,楚雲的心中充滿了無奈與憤懣。
原本,這次率軍攻打安山郡本來是萬無一失之事,他本以為這是他龍飛齊天之日,並且還能為商楚卿證明。
可現如今,彆是封王拜相了,就連能否安全的回去都不一定了。
他知道,一連幾日的逃亡,已經讓這些新兵無論是體力還是意誌力都已經到達了極限。
如果他們還不能擺脫義軍的追捕,且不說義軍有沒有追到,隻怕這些人就會因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從而產生兵變。
不過好在,就在幾日前,他們已碰上了費君正派來的斥候,隻要他們越過這條河,與費君正的大軍彙合,也算是暫時脫離危險了。
想到這裡,他看向了一旁的斥候,無奈的低聲下氣道:“敢問費大人真的要到了嗎?”
換做以前,他是絕對不會這樣低聲下氣對一個斥候這樣說話的,但奈何時不待我。
那個斥候,當即拍拍胸脯,一臉肯定的說道:“那是自然,費大人已經和我家將軍達成協議,準備前後合計那林仲雲。”
聽到斥候肯定的回答,楚雲滄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
這應當算是他這幾天聽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隻要邁過那條河他們就轉危為安了。
然而,就在這時。
後方望風的士兵忽然踉蹌地跑到楚雲麵前,臉上掛著蒼白的神色:“將…將…軍,義軍他們又追上來了,距離我們不過十裡了!”
聽到這話,楚雲心中一陣凜然,知道時間緊迫,必須馬上行動。
他硬著疲憊的身體站起,扯開早已嘶啞的嗓子,命令道:“所有人,立刻起身,準備渡河!”
“隻要渡過眼前這條河,我們就安全了,費大人已經派人來接應我們!”
聽到楚雲的話,士兵們拖著疲憊的身軀,強忍著身體的痛楚,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向著河的對岸走去。
因為他們知道,隻有渡過那條河,才能獲得一線生機。
就這樣,在楚雲的帶領下,整支殘兵向著河邊匆匆移動。
由於已經是冬季,天氣已然冷意逼人。
這個時間的河水雖不算湍急,但奈何是冰冷刺骨,直讓人下不去腳。
但在死亡的逼迫下,他們隻能咬緊牙關,邁入冰冷的河水中,向對岸艱難跋涉。
然而,就在他們馬上要渡過河的時候。
他們眼中的希望,河的對岸突然傳來一陣轟鳴聲,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大隊騎兵,浩浩蕩蕩。
而那迎風招展的旌旗上繡的不是大乾字樣,而是一個林字,很顯然他們是義軍的人。
與此同時,四周的山坡上忽然站滿了人,徹底的包圍了這裡!
漫山遍野都是義軍的士兵,黑壓壓的一片,仿佛無邊無際,將楚雲一行人圍得水泄不通。
本就惶恐的官兵,看到這一幕,心中的蒼白更是猶如潮水一般的湧了上來。
他們麵麵相覷,就連握緊武器的手在顫抖,眼中充滿了迷茫和惶恐。
“可惡!”
楚雲看到這一幕,當即心急如焚。
漫山遍野的士兵,已經足矣將這些新兵嚇破膽,還怎麼打?
但還未等楚雲多想。
就在下一刻,一聲聲的歌謠聲便直接響了起來。
這是這些新兵家鄉的歌謠!
一瞬間,時間仿佛都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楚雲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身邊的所有人表情都已經變了。
連日征戰無果。
他們本來就已經心神俱疲。
而且最關鍵的是,對於這些新兵而言,他們來此參戰本來就是因為朝廷逼迫,他們本就不願意離開家鄉!
如今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們豈能不亂??
楚雲的表情在這一刻瞬間一變,他扭頭看去,想要帶著人撤退,逃亡他處,並不想在聽這些人擾亂軍心。
隻是當他扭過頭的刹那,映入眼簾的隻有站滿岸邊的追兵。
這個時候,他們想要在退回去已經不可能。
前有猛虎,後有惡狼,
現如今,他們徹底陷入了兩難境地,在這條冰冷的河中進退維穀。
但那一聲聲的歌謠卻如同魔咒一般。
始終都回旋在所有人的耳邊,讓那些官兵的表情愈發的動容。
他們想家了!!!
在這個時候,為首的李忠武策馬而出,站在岸邊望著眼前的一幕,哈哈大笑。
如今的楚雲大軍在他眼中已經是囊中之物,翻不起什麼風浪。
看著狼狽不堪,有些無可奈何的楚雲,他更是揚聲喝道:
“想想你們的家人,想想伱們受的這些苦難?難道還要為了大乾白白送掉性命不成?武王仁義,憐爾等皆是苦命之人,隻要爾等放下武器投降,皆能繞爾等一命!”
“呔!!反賊休要妖言惑眾!!!”
楚雲的眼睛也是在這一刻直接紅了起來,憤怒喝道:“我等既為大乾子民,如今為大乾而戰,決不投降!”
倘若這個時候,讓李忠武喝散了這些人的軍心,那他可就真的再無翻身之可能。
他望了望河的對岸,望了望遠方,眼中滿是不甘之色。
隻要他們在堅持一點,等到援軍趕來,他們就還有救。
隻是,
四麵楚歌之下,
再加上冰冷刺骨的河水,早已讓這些新兵的意誌逐漸消散。
戰爭的殘酷早已讓他們認清了現實,李忠武的話更是讓他們放棄了抵抗的希望。
漸漸地,有的人臉上逐漸浮現出動搖和絕望的神色,有人開始放下武器,慢慢向義軍靠近。
楚雲見狀,心中怒火中燒,
隻是任憑他何等的怒吼,何等的不甘,
在這四麵楚歌之下,再也凝聚不起這些人的軍心。
伴隨著義軍的包圍圈逐漸收緊,他們的希望之光在冰冷的河水中逐漸熄滅。
而這場四麵楚歌也在漸漸的演變為十麵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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