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軍營地,搖曳的篝火映照出眾人激動、興奮的神色。
勝利的喜悅充斥在每一個義軍的心中,笑聲與歡呼聲此起彼伏,仿佛整個草原都在為他們的勝利而歡慶。
然而在這其中,作為為數不多了解此次林仲雲進攻草原真相的袁景新此刻卻是眉頭緊皺,神情顯得格外凝重。
他抬頭瞧了一樣剛從眾人簇擁之中脫身的林仲雲,內心極其複雜,糾結無比。
北蠻是他中原的宿仇,
他們每一代的中原人都有一個驅逐北蠻,封狼居胥的野望。
而今,現在他們距離這個目標已經非常的近,這是他們千載都難得一遇的機會,一旦錯過等下次他們攻入北蠻府邸又不是何時歲月了。
然而,他同樣也明白,他們現在這般孤軍深入,實際上也是在賭,在破釜沉舟的一搏。
他們對這草原府邸,人生地不熟的,一旦被那北蠻之人察覺,極有可能陷入他們事先準備好的圈套。
更重要的是,此番入草原他們根本就沒有帶多少的糧草。
雖然他們此行也僅有四五萬人罷了,規模並不是很大,但這眼看著糧食一天天見底,他心中也是沒了底氣。
袁景新站在篝火旁,望著那些歡笑的麵孔,心中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他明白,自己這番話無疑會給正在興頭上的林仲雲澆上一盆冷水,是在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甚至會引起林仲雲的勃然大怒。
但縱使如此,他還是要將這番心底裡講出來。
不因為彆的,就因為林仲雲是他的主公,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是他身為一個臣子要做且必須做的事情。
他微微頷首,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走向林仲雲。篝火的光芒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映襯出他內心的糾結與堅定。
“殿下,我們僅剩的糧草隻怕支撐不了多少時間了!”袁景新聲音低沉,但卻充滿了堅定。
林仲雲的眸光閃爍,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那絲不悅就演變成對袁景新的讚賞。
他知道,袁景新是為了義軍的未來才敢冒死進諫,有這樣一位對他忠心耿耿,直言敢諫的臣子他高興都來不及,又怎會對袁景新發火?
事實上,就在剛剛他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糧草,
無論是在什麼時候都是行軍打仗所要考慮的頭等大事。
這次,若不是因為北蠻在央州鬨出大亂子,切斷他們糧草的攻擊,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命令大軍撤退鎮壓央州的叛亂,自己僅帶著這些人馬孤軍深入。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樣孤軍深入的風險,日日見底的糧草他也是看在眼底。
隻是他更明白,
這個直搗黃龍的機會一旦錯過就不會再有。
他們真的可以等來年重整旗鼓,在進攻北蠻,但是那個時候的北蠻就不會像現在這般疲弱了。
野草燒不儘,春風吹又生。
這樣鮮活的例子,他已經在前世的曆史中看到了不止一次。
所以,他這次力排眾議,深入草原,為的就是要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我知道你的擔憂!”
林仲雲目光如炬,望著遠方那隱入在黑暗中的草原,聲音微沉道:“我們確實孤軍深入,糧草也緊缺,但這正是我們必須麵對的挑戰。
若不趁此機會一舉攻破北蠻,我們可能再無如此良機。”
袁景新心中一緊,知道林仲雲的決心已下,但他仍不願放棄勸諫的機會。“殿下,正因為如此,我們更需謹慎行事。草原上的環境我們並不熟悉,一旦敵人設下埋伏,我們將陷入極大的危險。”
林仲雲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沉思。他明白袁景新的擔憂,也知道當前的形勢確實不容樂觀。袁景新所擔心的事情,也並不是沒有可能發生。
草原的夜風吹拂著他的臉龐,帶來一絲寒意,也讓他的思緒更加清晰。
袁景新見林仲雲並未因他的勸諫而動怒,心中稍感安慰,但他仍舊憂心忡忡,“殿下,現在央州叛亂還未平息,那北蠻被我打的隻能據城不出,大不如以前。”
他繼續道:“其實殿下心中也明白,即便是我們主動撤退,那北蠻也絕無餘力守住北境,我們完全可以等到明年重整旗鼓,再給北蠻致命一擊。”
在他看來,現在他們完全可以撤退,林仲雲孤軍深入有些急功近利了。
事實上,讓他之所以不肯放下勸諫林仲雲的心思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
那便是發生在央州的叛亂,現在還僅僅是央州因為糧草的事情而哀聲載道,但如若放任不管的話,隻怕這種恐慌的情緒會蔓延整個中原大地。
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原先對他們嫉恨的世家大族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推波助瀾的機會,在他們的操縱下,隻怕中原又會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那個時候,他們有沒有剿滅北蠻不說,他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就這樣輕易的拱手讓人了,這讓他心中實在不甘。
但他也明白,這隻是他心中的一個擔憂而已,現在講出來有些危言聳聽,因此他一直都不敢對林仲雲講出來。
林仲雲沉默片刻,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我知道你現在所擔憂的就是糧草的問題。對於這點,我心中早已有定計。”
袁景新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知道林仲雲一向深思熟慮,但此刻孤軍深入,糧草緊缺,他實在看不出有什麼萬全之策。
“以戰養戰,隻要我們順著這條河繼續追下去,絕對還會遇到他們送糧草的隊伍。”林仲雲目光如炬,望向遠方那條蜿蜒的河流,仿佛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對於糧草,這點他還是不怎麼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