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他作何舉動,上首的宋毓容神色卻自入廳便未變,那雙漂亮的眼眸隻是在他一番話後客氣又疏離的掃過他幾次,絲毫沒有其他小女兒家見他嬌羞仰慕的神色,甚至這眼神看得程慎心中發慌。
“程侍郎您請吧。”
攬翠上來要請人,程慎從容的麵上局促不已,卻還是抱著最後的希望望向上首的人。
“程大人。”宋毓容擱下杯子,冷冷開口,“妄議皇室是大不敬,更何況攝政王一片好心感念先皇已逝本宮神思憂傷,特下帖邀約,好心之舉竟被你平白汙蔑。”
“這幾項罪名實在是不小啊。”
“臣不敢!”程慎自然是不敢接下這大不敬和攀誣攝政王的帽子,不想這宋毓容與他所想不同,原以為今日之局二人一拍即合,卻不想反而給自己惹來一身臟水。
事到如今也隻能把話圓回去。
“是臣愛慕殿下,因顧慮今日賞花宴青年才俊眾多,怕有人會得公主青眼,因此才貿然前來,是臣唐突了。”
果然就是這招,宋毓容勾唇對他的滿腹“誠意”置若罔聞,“程大人的心意本宮心領了,隻是這愛慕之情還請大人另尋他人,今日冒犯之過已使本宮無儘厭煩,望日後相見還請繞行。”
宋毓容剛才一番舉動為的就是以局勢激出這人的話,成婚七年,宋毓容最是知道程慎此人最是在意顏麵。
前世的事情,即使宋毓容此時還並未理清頭緒,也知曉程慎不過是被操控的一枚棋子,不是她應該深恨的。
不過重生一回,她自然不會再走前世老路,程慎無論真愛她與否,這份感情確實是害的二人痛苦一世。
不知是否是看對方吃癟心裡堵著的那口氣通了,宋毓容看著麵前臉色慘白的程慎竟起了一番逗弄的心思。
不恨不代表不怨,這口氣還是要出個徹底。
宋毓容一雙手裝作無意的撫上鬢發,落在上麵斜斜插著的一隻金簪上。
這隻金簪是父皇仍在潛龍之地時所贈,簪子首段瓣蓮掛著的珠子一看就是北地特產。
“本宮知曉程大人一片好心,本宮方才的語氣有些急,冒犯了大人還請見諒。實在是本宮心裡記掛著心上人,被大人這麼一番表明心意的話嚇到了。”
說罷,微微側頭,將簪子寶貝的用手撫了撫,“大人您看,這就是顧帥特意自北地親手挑選,快馬兼程相贈的信物。”
見男人的臉白了又白,宋毓容壓住忍不住要翹起的唇角,前世這個程慎即使是婚後也一直對這個曾經和她有過口頭婚約的顧欽耿耿於懷。
現在她偏要好好提上一提。
“顧帥是顧老侯爺的獨子,顧家滿門梟雄,這些年顧欽也是領兵南征北討,為我們大晟保衛疆土,真是個頂頂大的英雄。”
瞥見男人不自然的神色,宋毓容故作小女兒嬌羞的倚在椅子上,側著頭一臉天真問他,“程大人,你與他都是男子一定比我懂,您說這顧帥還在打仗就這麼念著我,要是回京了,是不是直接就要上門提親了?”
“他好像也曾命送信物的下屬暗示過,‘必定一生一世一雙人,還要時時事事以我為先’你們男人的心思真是差不多呢?”
“我是不是要和您一樣,等顧帥班師回朝也親自登門,給他表表心意呢?”
——
坐在馬車上,宋毓容想到剛才程慎走前又青又白的一張臉仍覺得好笑。
笑歸笑,程慎的到來確實是提醒了她。
現在朝中主要兩派,以攝政王代表的氏族一黨還有皇族破格選拔的寒門,寒門子弟為官也都是閒差,大事上說不上話。
宋毓容想還是要先解決為官製度的問題,現在大晟所用朝臣都是氏族舉薦,這導致了權利的下行,官員勾結,久而久之才成了不可動搖的氏族。
馬車穩穩停在門前,宋毓容在侍女的攙扶下下了車,一進攝政王府門就看見一眾氏族子弟。
為首之人冠金帶玉,正是攝政王李昀的長子李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