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這次的事情算是天災還是人禍?水患過去許久,怎麼在下在南方的家仆不曾來信稟報,估計是地方的官員辦事不力,王大人您一定要多加督辦才是。”
在座各位都清楚得很,每逢水患朝中賑災款是最及時的,早在半月前就已經下發,南方水患最嚴重的當屬藺州,而藺州刺史正是王昀的表親。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王昀麵對踩到頭上的官司依舊神色自若,“多謝顧大人提醒,雖是武將卻心細如發,”王昀看向他身後端坐的宋毓容,臉上的笑不達眼底,“也難怪公主對大人青眼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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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坐在回府的馬車上,宋毓容的心仍是亂的。
顧欽此人是宋毓容經曆一世不曾摸透的。
要說他偏幫氏族,今日之舉無法解釋,可要是說他是幫皇權,前世她與氏族代表的程慎聯姻氏族沒落後,顧欽麵對幾次皇帝的命令都是抗旨不遵,就連上一世臨終前那次領兵出征也是擅自做主。
難道顧欽想擁兵造反?
這個念頭剛出現在腦子裡不等她多想,麵前突然掀起的車簾嚇了宋毓容一跳。
背後說人怕的就是被說的人突然出現,看著車外一身黑衣的顧欽,宋毓容簡直懷疑自己的心聲被對方聽見了。
宋毓容換上恰到好處的笑和顧欽打招呼,“顧帥找本宮是有什麼事嗎?大人近日奔波辛苦了,不若先回府休息待來日再敘?”
這拒絕的意思已經足夠明確了,可偏這人還是一動不動,甚至掀車簾的手還支在一旁,“在下確實是有些私事要找公主,事情有些急,恐怕非得是今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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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外,廖衝拎著銀槍跟在一側,醞釀半晌終究還是忍不住,側頭與攬翠小聲說話,“姑娘可知公主的信裡寫了什麼?”
“我家公主的信?公主近日不曾寫過信啊?”
廖衝一臉你不知道了吧的表情,湊過去壓低聲音,“是寫給我家大帥的信,我親眼見的,上麵明明白白寫著的。”
攬翠:“!”
與車外的熱鬨不同,車內的兩人隻間就顯得有些冷了。
公主府的馬車是寬敞的,足以容納兩位女子並排而坐,但若是其中一名換做顧欽這般身形高大的男子就另當彆論了。
此時顧欽坐在一側,另一側的宋毓容即使是儘力縮小自己的位置兩個人之間也是不可避免的碰到衣角。
宋毓榮今日穿的衣飾華麗,腰側垂掛的香囊更是流蘇繁瑣,馬車細微顛簸不知何時竟勾上了顧欽的衣角。
宋毓容本就因近日攝政王府中那段臨時發揮的對話尷尬,隻垂著頭不敢與對方對視,又一個顛簸往後一靠,卻見原本坐在對麵的顧欽直接湊了上來。
慣性拉扯著兩人靠近,顧欽一手撐在窗邊,因二人距離的拉近,他清楚的看著眼前少女因受驚睜大的眼眸。
宋毓容眼型稍長,眼尾微勾,平時裡上妝倒是不慎明顯,此時距離近了倒是能看出眼尾那顆不甚明顯的小痣,像是懸掛眼睫的淚珠,美豔中帶著妖冶。
顧欽也是沒料到,他原本也在想如何和宋毓容解釋今日之事。
顧欽是半月前重生的,且一重生就是遠在西北,好不容易解決了手頭的軍務快馬加鞭趕回來就撞上今日攝政王的鴻門宴,為保護宋毓容他也隻好出此下策。
“抱歉……”顧欽連忙坐回位置,可宋毓容的掛飾還勾的死死地,少女力氣不如男子,一個身形不穩就踉蹌跌在顧欽懷裡。
感受著懷中溫熱的觸感,顧欽剛想避嫌卻又想到今日自己言行,一時間不知所措,還是宋毓容先一步將死結打開。
“剛才之事都是意外,顧帥不必介懷。”宋毓容觀察對方神色,終於還是試探開口,“但今日府中之事想必不是個意外。”
宋毓容將骨哨自腰際香囊取出,遞到男人麵前。
“本宮不知顧帥意圖,但願意與顧帥為友,不知顧帥能否將心意告知彼此坦誠?”
眼下剛剛重生,即使宋毓容對未來發生的事情有所預料,但終究事事變幻莫測,與其多一個敵人,不若——
宋毓容心中計算還未結束就被顧欽突然的話嚇得停滯,抬頭正對上男人。
“今日在下曾收到下屬的一封密信,信上說公主曾私下與程侍郎相見,並和他說——”
“公主心悅在下,並詢問作為男子的他,該如何和我表示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