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毓容聞言心中一緊,她此時剛重生並未完全了解局勢,但很明顯男人遠比她想的知道的更多,就在她想出言轉圜。
下一秒顧欽轉過頭,視線落在她臉上,目光坦率,“但顧某願為純臣,隻望殿下長樂無極,當臣子的才能安然。”
“臣今日所做承諾永遠作數,隨時歡迎公主來考驗在下的誠意。”
即使宋毓容心裡覺得他說的未必是真的,但就在此刻仍是有些動容,尤其是顧欽臨下車前看著她說的那句。
——“我們來日方長。”
——
公主府中
夜色如銀落地化霜,陸續點起屋中燭火,波斯新進貢的金塑樹狀燭台在滿世燭光下燦然奪目,尤其是枝杈上點綴的夜明珠,流光溢彩宛若星子。
掌燈侍婢忍不住駐足多看了幾眼,可就是這幾眼嚇得她叫出聲來。
聞聲而來的管家嬤嬤連忙斥責,“你這個小丫頭,不知道公主要歇了,怎麼這麼大喊大叫?”
“嬤嬤您快看,這燭台上麵墜著的夜明珠,少……少了一顆。”
嬤嬤聞言一數果然不對,這珠子一顆就價值千金,嚇得她也不顧晚了連忙秉明。
宋毓容自回府後就在書房,聞得此消息隻淡淡應了,讓嬤嬤半個時辰後將東院所有侍婢叫到她所住的臨水閣。
等人走後宋毓容才擱下筆。
這件事前世就曾發生過,當時宋毓容剛在白日的賞花宴上被攝政王百般為難,因此晚上回來聞得明珠被竊也不甚在意,隻忙著思踱朝中局勢。
這珠子就是府中的丫鬟采荷偷的,這還是後來宋毓容嫁與程慎後才知曉。
采荷一開始是將她的喜好私下告知程慎以此獲利,後來又覬覦主夫對程慎心思不純,宋毓容還是等她勾引不成傳鬨得滿園皆知時才發覺。
這丫頭最可恨的還是將宋毓容與朝臣往來聯絡的書信暗自謄抄,害的宋毓容與兩位忠心皇權的老臣離心。
思及此處,宋毓容將剛寫好的信折上,朝外喚道:“攜春,你把這信裝好,按例天黑透了放鴿子送到廉老太師府中,切記不要假於人手。”
看攜春將信拿走,宋毓容才緩緩勾唇。
重來一次,敢在她麵前玩手段,就好好陪她走上一局。
……
東院是府中侍婢婆子住的居多,眾人聞得管事嬤嬤話音知曉本次急召是為尋竊賊,因此聚在臨水閣前都寂靜不語。
唯獨一人對周邊的氛圍恍若不知,仍是左引右攀的和旁人說話,甚至連人不理都兀自說著。
“你們在這府裡呆久了都不知道京中時興的裝扮,現在外麵的女娘們都時興珍寶齋的珍珠扣和歸春樓的胭脂。”采荷塗了蔻丹的指甲伸在小丫頭們麵前晃了晃。
幾個年歲小的丫頭最是愛美,聞言也忘了約束,一個兩個湊上去,“好姐姐,這是哪兒買的,真是好看!還是姐姐的差事好,可以任意出府采買。”
采荷的虛榮心在眾人的追捧中得到滿足,“這可是我自己用鳳仙花汁混了碎金箔調的,外麵可買不到。”
“姐姐這手真美,要是我有這般秀手就好了,我若是小郎君一定對姐姐見之難忘!”
小丫頭本意奉承的話落在采荷耳中卻變了調,她今日外出就是為午前程公子被拒一事。
她與程慎私下往來已有半月有餘,一開始還隻為謀財,但見程公子風采絕倫又癡心一片心裡不免起了些想法。
采荷自詡貌美不遜於公主,怎麼往來許久竟連對方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得到,就連說話對方也是隻問公主,對她半點旖旎意思也無。
聽說公主拒絕他的時候采荷心裡還暗自竊喜,特意盛裝前去安慰,沒想到話沒說兩句就被對方訓斥。
不就是說了公主幾句不好嗎?這程慎未免也是有眼無珠!放著她這麼個風姿綽約的美人不愛去愛那個脾氣古怪的公主。
采荷想著狠狠瞪了眼那個說錯話的小丫頭,“你一雙手又短又黑跟爪子一樣,還有臉也長得這般粗鄙就是用了這金貴物件也是白費,可快快撒開手,彆汙了我新做的指甲!”
宋毓容站在眾人身後並無出聲,心中可笑,前世自己竟因為這麼個草包害的丟了兩位老臣之心,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