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蹄子還敢在公主府偷東西!還好意思炫耀你這手!也不悄悄,那夜明珠上都粘了你指甲上的金箔染料,還妄想抵賴攀誣旁人!”
“攬翠住手。”等攬翠狠狠踹了這丫頭十幾腳後,宋毓容才悠悠開口,“彆把人打死,留口氣,她的命我還有用。”
如果宋毓容沒記錯,這丫頭的後麵還是有條大魚的,既得疏漏她自然是不能放過。
那些敢躲在背後設計她的人,今朝宋毓容一定逐一攻破。
——
入夜,芙蓉暖帳中少女側臥似寐,烏發垂委鴉羽靜靜歇合,枕在臉側的皓腕纖細柔嫩,卻不及不施粉黛的臉上顏色半分。
這本是一幅沉靜的美人春睡圖,畫中人卻不似麵上這般平靜,宋毓容的心思早就飛得極遠。
原本宋毓容早上還處在對重生的恍惚之中,仿佛前一秒耳邊還是充城百姓被屠戮的哀嚎慘叫,鼻尖那濃鬱的血腥氣還未散儘,下一秒就回到闊彆兩年的京城,一切都沒開始的時候。
可今天經曆了這麼多驚險的事,她現在反而有些腳踏實地的踏實感。
親身重演那些讓人真實心跳加速的危機,宋毓容才終於確定自己是真切的重新回到一切剛開始的時候,有機會逆轉前世的所有失敗。
今日過得匆匆忙忙,到了夜深人靜時她才有機會好好思索如今處境。
前世此時,先皇仙逝不過一年,攝政王就以天象脅迫公主與其子聯姻,意圖限製身為監國公主的宋毓容,雖然被宋毓容現一步與程慎聯姻將計謀打破,但婚後宋毓容仍然沒少被攝政王代表的氏族一派以已為人婦為由限製朝中言行。
因此今晨見到程慎剖白心意時,宋毓容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一是因為不願怨侶重蹈昨日覆轍,二是因為知道攝政王後續的操作。
無論她嫁給攝政王給她安排的氏族一派的哪一位,婚後都難免被他們拔去羽翼當一個籠中困獸。
前世隻有親身經曆過的宋毓容自己才知道,從被處處限製的朝中殺出一條血路有多難!
因此宋毓容在前往攝政王府赴宴前就想出了嫁給泰山神的權宜之策,原本她是想現將眼前的困境往後拖上一拖,不在現在就和攝政王一派直麵對上,先避其鋒芒等後續養足勢力再將周旋對付。
但顯然顧欽的出現成了宋毓容周全謀劃的意料之外。
“顧欽……”宋毓容緩緩掀開眼,無聲的在口中呢喃,這個人對她來說實在是個謎團。
雖經曆一世,宋毓容自稱為監國公主後,二人就在朝中日日相對,但宋毓容卻對他沒什麼了解,兩人最多的交流就是她在朝中與氏族一派唇槍舌劍時這人總是一言不發的靜靜立於身側。
甚至數次宋毓容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時他也不過是冷冷掃過一眼,神色冷淡如瞥既然之事。
雖是萬言萬當不如一默,但宋毓容清楚顧欽並不是個事不關己退居一隅的清高避嫌之人。
宋毓容掌權後顧欽從未屈膝討好,也不曾與人結交,但每次隻要是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前麵攔著刀山學海顧欽也是要去做的。
所以他隻是不願涉足皇權與氏族的權力之爭罷了,也因此宋毓容才對他頗為忌憚,因為這人手中兵權太盛,卻無法給出足夠的利益收攏,一個無法規訓的人,始終是個隱患。
想到這兒宋毓容腦中不禁回想起白日攝政王府中顧欽在眾人麵前與她做戲的畫麵,不禁心中疑惑。
那今天他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但凡行事必有目的,宋毓容相信顧欽絕對不會是一時興起才這麼做的。
莫不是自己重生一遭改變了什麼事情,使得這人突然轉了性子,也想要在這個風雨飄搖的局勢裡爭上一爭?
宋毓容正欲對顧欽的言行仔細分析,思維往往牽一發而動全身,她腦中難以控製的聯想到下午與男人同乘一車時的對話。
顧欽溫熱的呼吸打在耳際時那細微的癢感記憶猶新,宋毓容下意識伸手撫上臉頰,指尖掃過耳邊試圖去壓住皮膚上那莫名其妙的熱漲感覺。
彆想了!
宋毓容實在鬱悶,一把掀起被子將她從頭到腳蓋住。
貢緞觸感極佳,冰涼的絲緞落在皮膚上卻讓宋毓容心中煩躁不減,一番動作間脖頸處那骨哨順著滑出衣領,細細一截紅繩在月色下豔得刺眼。
讓本想逃避回憶的宋毓容心中煩悶,直接掀開被子坐起。
“這個顧欽實在是太過狂妄!本宮是堂堂大晟公主怎麼會輕易受你脅迫!”
宋毓容泄憤般一把將骨哨扯下,剛要扔在地上時手卻驀然頓住,男人最後深深注視她時那副真摯的神情突然出現,原本要揚起的手都沒了力氣。
“這人……怎麼這麼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