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戰火中間的宋毓容心中暗中莫名,前世不知這兩人有什麼夙世恩怨,今生倒是一見麵就嗆聲,宋毓容倒是不想參與到這兩人莫名其妙的爭端裡,隻想趕緊上車躲一躲。
這一個兩個她都惹不起,但腳長在她身上,難懂她還不能躲一躲嗎?
宋毓容剛要從兩人的爭執中完美隱退,一隻手就像料到她的動作一般先一步搭在她肩頭。
宋毓容貪涼比旁人更快換上了夏衣,此時外裳不過薄紗兩層製成,幾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男人搭在肩膀上手上溫熱的觸感。
緊接著就是外衣裹了上來,宋毓容一回身正對上男人那雙含笑的眸子。
頸子被外衣邊上的絨毛掃過,引起一陣癢意,宋毓容微微縮了縮脖子,看起來倒像是害怕,這動作落在顧欽眼中,臉上閃過微不可查的失落,但不過轉瞬即逝,就連近在身前的宋毓容都不曾主語。
隨即顧欽替她細細係好綁帶,又親昵道。
“水邊早上涼,不過我記得你一貫貪涼,特意給你備了,沒想到真用上了。”
顧欽的話說的語調平常,但落在周圍聽不清耳語的圍觀群眾眼中就變了味道。
“哎呦你看兩個人離得那麼近,簡直就要抱在一起了!”賣瓜女娘興奮地猛捶一旁的拉貨郎,把人搖得亂晃。
這件事簡直就清楚的不能再清楚餓了,“這不就是小夫妻吵架,明顯那個白衣服的就是對這小娘子餘情未了,這是要挖人牆角呢!”
果然群眾都是熱衷八卦逸聞,這話說著說著就興奮了,也顧不上聲音大小,就連作為八卦當事人的宋毓容本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什麼二男正一女……這些人的想象力未免過於豐富……
宋毓容不想多和顧欽糾纏,但她也不想當眾駁人麵子,隻不置可否的接了外衣,抬腳就要上馬車。
“哎,殿——”
顧欽在宋毓容要橫眉怒視前連忙改了口。
剛才眾人不過遠遠圍觀聽不清他們對話,現在為了看熱鬨,周圍不少人都圍在馬車邊,他們微服出行自然不能暴露身份,也不能直接趕人,隻能注意言行。
“宋姑娘。”顧欽抬手拉住了宋毓容的衣角,臉上一副為難的神情。
“原本不想再麻煩你,畢竟就和程公子說的那樣,你我終究男女有彆,我總是與你共乘難免惹人閒話。”說完顧欽就好像才注意到周圍那些圍觀百姓一般,故意看了那些人一眼。
“但你也剛看到了,這程公子似乎對我很有些意見,剛才又留我一人先上了車,我要是開口求他共乘估計會被奚落一番。”
顧欽故意往宋毓容前麵一靠,正巧漏出腿上白巾包紮好的傷口,故作可憐道。
“原本休息多日腿傷原本已經好了,但前些日製服賊人時用了些力,現在又不能騎馬了,還求姑娘再多收留幾日容我養養傷。”
顧欽今日這番戲倒是比之前府外做的全套,就連裹傷用的白巾裡層都特意浸了紅色顏料,此時若隱若現的漏出來倒是真像傷重的樣子。
可惜宋毓容早見過他這幅把戲。
宋毓容見男人麵上那副故作可憐,實際上因為剛奚落了程慎心裡得意的連嘴角的笑都壓不下的樣子就好笑,她倒是要看看男人此番打得是什麼主意,於是作勢就要蹲下。
“……”宋毓容剛要側身看個真切就被這人先一步躲開。
顧欽手上扯過衣角擋了個嚴嚴實實。
宋毓容對他心虛的反應深感好笑,也不急著上車了,指著他的腿反問,“顧公子不是重傷難行,小女平日倒是略懂些醫術,正要瞧上一瞧怎麼公子反而躲了。”
宋毓容也不慣著,直接戳穿對方,“莫不成公子此時才記起授受不親,不是日前與我設法共乘一車的時候了?”
宋毓容說話間視線始終落在男人臉上,說完見到男人眼神不經意的躲閃才漏出一絲滿意的笑。
宋毓容就是要顧欽把他自己說過的話吃回去,她現在可一點不想和顧欽坐一輛馬車,雖說此前顧欽多番出手相救,更是在當日落水之時舍命護佑。
但經過當日暗衛一事,倒是替她點明了如今局勢。
就算顧欽當日親口承諾要與她一同對抗王昀,但終究不過是口頭上的許諾,此前的救助也多在個人,並不牽扯二人背後勢力。
所以要說顧欽是為她好沒有殺害之心宋毓容是認的,但若是說對方使她百分百信任以至於可以放任顧欽在她身邊隨意安插眼線倒是遠遠不夠。
軍權王權,是值得世人窮思竭慮一生追求的,因此分彆掌握皇權與軍權的宋毓容和顧欽注定不會輕信任何人。
宋毓容心中笑自己的片刻動搖,隻含笑道,“顧公子還是騎馬吧,依我看這白巾扯掉公子的傷也就好了。”
說完宋毓容就擦身掠過顧欽。
但還不等她一腳踏上馬車,扶著車門一側的手臂就感受到熟悉的力道。
顧欽一手隔著衣服握在宋毓容腕上,感受到少女的掙紮手上逐漸收緊力道。
大庭廣眾之下顧欽竟然敢——!
宋毓容剛要反抗就被男人先一步擋著眾人靠近,隨著二人的距離迅速拉近,顧欽也微微躬身,而後以周圍人聽不到的音量附耳道。
“殿下,您不想知道劫走寧小姐的異族之人是誰嗎?”
“讓臣上車,臣慢慢和您說其中緣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