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勝宇的目光緊鎖在屏幕那行行冷峻的文字上,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怒火,宛如微風拂過靜謐的湖麵,激起層層細膩的漣漪。
他緩緩摘下手套,指尖輕觸那溫熱的手機屏幕,字句間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咱們都是能為你自己言行負責的成年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當初的話,現在怎麼就不作數了呢?”
對方回複得乾脆而冷漠,仿佛冬日裡的一陣寒風,直刺心骨:“什麼算不算數,彆再來煩我了,垃圾都丟了,哪兒那麼多事。”
這句話如同一把烈火瞬間點燃了張勝宇心中的怒火,他幾乎是本能地站起身,腳下的電動車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憤怒,微微震顫著。
未及多想,他一把拎起那袋已經被自己扔進垃圾桶的垃圾,將電動車停在樓門口,風馳電掣般直衝上樓,再次站在了那位客戶的門前,將那一袋垃圾再次放在了原處,順手還拍個視頻給客戶發了過去。
視頻發送的刹那,房門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推開,每一名怒氣衝衝的男子驟然闖入張勝宇的視野。
張勝宇充耳不聞那男子憤怒地吼叫,神色自若地轉身,準備抽身離去。
然而,那男子顯然不願輕易放過他,竟一把抄起家門口的垃圾袋,毫不猶豫地朝張勝宇的背影扔去。
張勝宇猝不及防,絲毫沒有料到男子的情緒會這麼失控。
一股刺鼻的惡臭瞬間彌漫至鼻尖,他恍然醒悟,那砸中自己的汙穢之物究竟是什麼東西。
他緩緩轉身,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
男子伸出手指,直指張勝宇的鼻尖,眼神中閃爍著洶洶怒火,隨後那手指一轉,又狠狠地點向滿地散亂的垃圾,仿佛要將一切不滿都凝聚在這對於張勝宇而言,無聲的指責裡。
他看著男子長歎一聲,最終化作一道決絕的背影,緩緩離去。
張勝宇身後,那男子依舊不依不饒,手指如劍,一次次刺向他的背影,口中嚷嚷著要給他差評,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裡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而張勝宇的心境,卻如深潭之水,波瀾不驚。
他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那些憤怒與喧囂,都被無形的高牆隔絕在外,隻能化作他心中淡淡的漣漪,隨即歸於平靜。
這世間的人情冷暖,如同四季更迭,不斷地衝刷著他的心靈,讓他在歲月的磨礪中,心智愈發堅韌,卻也更加敏銳地感受著周遭世界微妙的變化。
僅僅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訂單,對張勝宇而言,收益不過寥寥數元,卻莫名觸動了客戶內心深處那份自然而流露的優越感,這不禁讓他內心五味雜陳,深感不適,卻又束手無策,隻能默默承受。
張勝宇尋了個靜謐的角落,讓心緒稍得平複,隨後強打精神,再次接著訂單,踏上了征途。
及至歸家,那間簡陋卻溫馨的出租屋內,燈光如晝,柔和地灑滿每一個角落。
湛瑩瑩蜷縮在沙發上,恬靜得如同一隻慵懶的小貓,沉浸在夢鄉之中,不知世事紛擾。
張勝宇輕手輕腳地放下頭盔,生怕驚擾了這份寧靜。
他緩緩換上拖鞋,每一步都儘量放低聲響,目光溫柔地落在沙發上熟睡的她身上,心中湧動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
湛瑩瑩的夢境宛如波濤暗湧的海麵,並不寧靜。
她的黛眉時而緊鎖,時而舒展,如此往複,仿佛內心正經曆著一場無聲的掙紮。
正當張勝宇輕手輕腳,準備將她抱起放在床上的時候,湛瑩瑩從那紛擾的夢境中悠悠轉醒。
她的黛眉依舊緊蹙,雙眸還籠著一層朦朧的霧氣,緩緩支起身子,坐了起來。
“現在幾點了?”她以手語輕問,動作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張勝宇的目光掠過牆上靜默的掛鐘,隨即也以手語溫柔回應:“十一點了。”
湛瑩瑩的麵容上浮現出一抹難以言喻的凝重,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輕輕把他拉到身旁的沙發上坐下,雙手在空中劃出一道焦急的弧線:“張勝宇,你真的太過分了,這麼晚了才回來,我警告你,以後絕對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再發生。”
張勝宇望著她,心中湧上一股暖流,他知道湛瑩瑩的憤怒背後藏著深深的關心。
“瑩瑩,晚上的訂單實在太多了,我就想著多跑幾單,多賺點錢,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彆擔心了。”他揮舞著雙手,用臉上的微笑化解她的怒氣。
然而,湛瑩瑩的臉色並未因此而緩和,手語回應道:“訂單再多,也不能不顧自己的身體,你知不知道,我在家裡擔心你,生怕你有什麼意外。”
“張勝宇,你給我聽好了,以後不管什麼情況,都不能這麼晚回來!”她的雙手再次在空中重重一揮,語氣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決。
“好好好!”張勝宇欣然頷首,滿口答應。
他深知湛瑩瑩這樣的舉動全然是出於對他身體的關懷,他也沒有必要因為這些瑣事與她去爭辯什麼。
“我這就去給你熱飯,你去洗漱一下,瞧你這一身的汗味。”湛瑩瑩輕打著手語,說完便走進了廚房。
張勝宇佇立在廚房門口,目光溫柔地追隨著她忙碌的身影,嘴角勾勒出一抹溫馨的微笑,隨後轉身走進衛生間,開始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