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頓時都沉默不語。
誰都知道,魏長樂這是準備讓大家捐糧。
“昨晚丁縣丞親自去了譚宅,也得到了譚員外的大力支持。”魏長樂看向譚林,問道:“譚員外,今日雖說是赴宴喝酒,但事情沒辦成之前,這酒喝的還真是不踏實。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本官既然上任,就要考慮山陰的民生。你給個痛快話,能否捐獻一點糧食協助本官救濟百姓?”
譚林淡定沉著,含笑道:“大人一心為民,我等又怎會不支持?”
“說得好。”魏長樂拍手笑道:“卻不知譚員外願意捐多少糧食?”
譚林道:“救濟百姓,自然是越多越好。不過大人應該知道,其實不久前我等已經捐獻過一次糧食,在座諸位都是出過力的。這麼短的時間,再次捐糧,一時間想要多拿糧食也做不到的。”
“哦?”魏長樂不動聲色,笑問道:“總該有個數吧?”
譚林想了一下,才道:“我們三家湊上五十石糧食,在座其他人也都出點力,也湊上五十石,三天之內,咱們給衙門送去一百石糧食,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魏長樂忍不住看了蔣韞一眼,心想這位蔣主簿還真是一語中的。
之前蔣韞猜測今日籌措的糧食不會超過一百石,竟然還真是如此。
“大人也不要嫌少。”侯文祖見魏長樂沉默不語,淡淡道:“我們捐過糧食,這次如果不是看在大人的麵子上,用不著捐第二次。我們的糧食也都是辛苦積攢,不是大風吹來的。救急不救窮,我們已經儘了心,卻也不能一直養著一群難民,救濟難民的事兒,終歸是朝廷和官府的責任。”
此言一出,堂內一片附和。
“不說城中其他地方,也不說城外的村鎮。”魏長樂平靜道:“僅僅不良窟,就有三四千饑腸轆轆的難民。如果讓他們吃飽,每天需要二十石,哪怕是喝稀粥活下去,一天也少不了十石糧食。你們捐獻一百石糧食,拚命節省,也撐不過十天。”
侯文祖淡然道:“大人總不會讓我們一直養著他們?”
“撐過這個冬天,至少需要一千五百石糧食。”魏長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問道:“據本官所知,山陰半數良田的主人今日都在場,莫說一千五百石,就是一萬五千石,對你們也不是大事。”
“縣尊大人,我們雖然有田產,但卻沒有少交賦稅。”侯文祖微仰頭,“捐糧是情分,不捐是本分。就算是朝廷,也不可能勒令我等捐糧的數目。一百石糧食,大人如果要,那我們三天內送過去,如果嫌棄,我們也無能為力。”瞥了兩名佐官一眼,道:“縣丞,主簿,大人不知情況,你們應該知道的。”
兩名佐官對視一眼,都不說話。
魏長樂卻站起身,道:“你們先坐一下,我去一下茅房。”並不多言,徑自下樓去。
堂內頓時一片喧嘩。
“一千五百石?真是獅子大開口。”有人道:“真當我們的糧食是風吹來的?”
“你們捐多少我不管,我最多也就能拿出二石糧食。”有人堅定道:“若不是看在魏氏的份上,我一顆糧食也不會拿出來。”
譚林看著丁晟道:“縣丞大人,捐獻一百石糧食,也算是兌現了老朽對你的承諾。若是還想多要,大家隻怕都會不滿。”
“那些山匪想搶糧,還要冒著丟性命的風險。”侯文祖冷冷道:“這位縣尊就憑一張嘴想要一千五百石,真是癡人說夢。”
譚林見到丁晟一臉憂慮之色,忍不住問道:“縣丞大人,可有什麼難處?”
“哦?”丁晟似乎剛回過神,歎道:“我在想那個人是不是已經死了。”
“啊?”譚林一怔,問道:“什麼人?”
丁晟道:“剛才過來的途中,堂尊靠近那個木籠子,差點被射殺。大人直接上樓,將那射箭的從樓上丟下來,離開的時候那人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