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靖良死死盯著魏長樂,半晌過後,才麵無表情走到魏長樂對麵,也坐了下去。
“這個世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馬靖良平靜道:“人有人為惡,鬼有鬼作怪,無一處是淨土。但無論是人是鬼,一旦越過邊界,都會灰飛煙滅。”
魏長樂凝視馬靖良,問道:“你這是教我道理,還是在威脅我?”
“僅僅是讓你知道不該做什麼。”
魏長樂雙臂環抱胸前,盯著馬靖良問道:“昨晚我出城巡視民情,遭遇馬匪襲擊,差點死在那邊,不知散校郎可知曉?”
“知曉又如何?”馬靖良淡淡道:“你是山陰縣令,保縣安民是你的職責。山陰被稱為千匪之境,你要保命,就該先將那些山匪都剿了。”
魏長樂歎道:“你和手下兵丁吃著百姓的血汗糧,明知有匪,卻巋然不動,也不知道你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我們吃的是朝廷的糧,職責是為朝廷守衛這座城。”馬靖良冷聲道。
魏長樂冷笑道:“職責是守城,卻能插手稅賦之事?”
“你們縣衙收不上賦稅,像狗一樣前來懇求本將協助。”馬靖良也是不屑道:“本將出於憐憫,看在朝廷的麵子上,才出手相助。”
“本官聽說你此前也帶兵剿過匪,雖然作用不大,但好歹也擺了些架勢。”魏長樂凝視馬靖良道:“棋盤山的馬匪襲擊村落,甚至想要謀害朝廷命官,不知散校郎是否準備領兵剿滅棋盤山?”
馬靖良唇角終是顯出一絲笑意,道:“所以魏縣令今日前來,是想讓我出兵剿匪?”
“你要不要剿匪?”魏長樂重複一遍。
馬靖良雙手十指互扣,用一種戲虐的目光看著魏長樂,緩緩道:“魏縣令不是剛招募了一群驍勇的衙差嗎?為何不帶他們去剿匪?”
魏長樂隻是含笑看著馬靖良,並不言語。
馬靖良輕笑道:“也對,你手中那點人,莫說剿匪,便是走出山陰城都難。你雖然是魏氏子弟,可魏氏上下沒有幾個人瞧得上你,跑到山陰,身邊也隻不過一老一少兩個窩囊廢,能有什麼用?”
“比起散校郎人多勢眾,本官確實孤立無援。”魏長樂依然環抱雙臂。
“我知道,魏氏上下瞧不上你,你想爭口氣,要在山陰做點政績出來,讓他們對你改觀。”馬靖良緩緩起身,背手走向魏長樂,微眯眼睛道:“不過山陰群匪不剿,你想在這邊出政績,那就是異想天開。”
魏長樂含笑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你想剿匪,隻有我能幫你。”馬靖良彎下身子,輕聲道:“你現在跪下給我磕三個頭,以後不再插手戶倉署的事情,我便立刻出兵,幫你剿了棋盤山,你看如何?”
魏長樂詫異道:“向你下跪?”
“不會有人看見。”馬靖良笑道:“想要得到一些東西,總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魏長樂身體前傾,湊在馬靖良耳邊道:“你想殺我,卻要借刀殺人,有辱馬氏門風。今日我上門,就是給你一個機會,你如果真想殺我,現在就可以動手。”
馬靖良臉上的笑容斂去,冷哼一聲。
“你不敢動手?”魏長樂哈哈一笑,也是緩緩起身,盯著馬靖良眼睛道:“馬靖良,其實我想對你說,如果哪天我想殺你,一定會親自己動手,絕不會假手於人,這句話你可記好了。”
馬靖良眸中陡顯凜然殺意。
魏長樂卻根本不再廢話,轉身便走,丟下話道:“你說的不錯,無論是人是鬼,不要過界。哪天你真的過界了,我會親手宰了你。”
馬靖良緊盯魏長樂背影,隻等背影消失,眸中殺意依舊沒有消失。
“六爺,看來此人的命還真硬。”身後傳來嘶啞的聲音:“我本以為他是必死無疑,想不到竟能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