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千君從未對任何人心軟過。
但這一刻,大約是燈籠太紅,大約是煙花太漂亮,也大約是燈會太熱鬨,看著煙花底下的路小堇,他竟心軟了一瞬。
路小堇的臉慘白一片。
她長得不夠漂亮。
身子也不夠豐腴。
著實算不上漂亮,也達不到讓人傾心的程度。
可就是這一刻,在耀眼奪目的煙花下,她那搖搖欲墜,痛苦又堅韌的眼神,竟叫他有幾分觸動。
他甚至想著,要不就任由她開開心心去涮盂吧?
她一小姑娘,涮點盂怎麼了?
“砰——!”
再一聲煙花炸開,路小堇就已經隻餘下背影。
殷千君回神。
涮盂?
做夢!
從她當初把他踹下糞坑的那一刻,她就一輩子彆想跟涮盂這兩個字白頭到老!
嗬。
她就等著坐在滿是金銀珠寶的寶庫裡痛哭吧!
*
疼——
疼得人呼吸不暢。
路小堇掀開麵具,這才稍稍緩了過來。
一回頭,就看到了隱在暗處的殷千君。
她其實沒看見人。
但那飄在半空中的碩大九尾,她是一眼就瞧見了。
竟是一路尾隨而來的麼?
看來被她踹進糞坑的一腳之仇,這小子是非報不可啊。
心眼多小!
就不能學學她?
沒見她天天都想捅死他,卻不得不日複一日地忍著嗎?
因為她善!
路小堇罵罵咧咧。
“快看,那邊就是祭壇。”扶桑喜滋滋的,一手提著燈,一手拽著路小堇,“快走,咱們先去占個好位置!指不定真能求到平安卦。”
話音剛落,旁邊就湧過來無數人。
都是衝著南澗長老去的。
路小堇眼疾手快抓著扶桑和歲錦,拚了命地往後麵的攤子靠。
但沒用。
三人還是被衝散了。
扶桑一邊被人潮湧著走,一邊大聲喊道:
“待會兒咱們在祭壇那邊彙合……”
後麵的聲音,淹沒在了喧鬨聲中。
路小堇用頭頂著蓮花燈,在人群裡,雙腳懸浮被推著往前湧。
如上一輪死亡一樣,依舊有人抓住了路小堇的手,把她往邊上一拽。
拽到了較為空曠的地方。
——至少腿腳能落地了。
“豬頭姑娘,你好啊。”
薄冰你好。
上一輪死亡是她反應不夠快,才會被殷千君捏著鼻子走。
這一次,再想帶走她弄死她,可不能了!
“呀,是狐狸公子!”路小堇羞羞怯怯,“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狐狸公子,在你朝我伸出手,將我救出來的那一刻,我就對你一見傾心了!”
殷千君被噎了一下。
啊?
“我知道的,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所以,我們成親吧!”
殷千君被噎了兩下。
羞怯是路小堇的謊言。
羞怯讓對方放鬆警惕,趁機摘下對方的狐狸麵具才是真正目的。
她不知道殷千君究竟長什麼樣子。
但她可以從他身上的靈氣分辨,他今晚應該沒有幻化成其他人的模樣。
“哇!狐狸公子,你長得真好看!”
“我還從未見過像你這樣好看的公子。”
“我就說我對你一見傾心!你這模樣,叫我如何能不傾心?走走走,咱們今晚就成親!”
這地兒是什麼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