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新娘,需要吾幫你嗎?”
路小堇頭埋在草裡,紋絲不動。
孑孤漸漸消散在了天地間。
路小堇不是不想動。
是疼得眼前一黑,根本動不了。
她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在一絞一絞地蠕動。
那是極寒之水的陰寒之氣。
陰寒之氣和神跡之痛融合在一起,是生命無法承受之痛。
又冷又痛。
不僅痛,腦子裡還在瘋狂浮現出貪念。
路小堇狠狠啃了幾口草,才勉強緩過來。
“南澗——”
她朝南澗看去。
南澗已經快死了。
他心口是空蕩蕩的,人是血糊糊的,若非是在神的結界裡,他早死了。
“嗯,我在。”
南澗一說話,嘴裡就湧出一口一口的血沫。
他看向滿嘴泥土和小草的路小堇,眼底滿是悲傷。
他尚且還有得選。
但路小堇不行。
她生來就是純淨之體。
她眼中的世界,從一開始,就是與旁人不同的。
她看到的,是比他眼中還要煉獄的人間。
甚至無法死去。
他尚且痛不欲生。
更遑論她。
南澗艱難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歎氣:
“這些年,辛苦你了。”
路小堇心口頓了一下。
一些酸澀委屈的情緒,瘋狂往上冒。
她其實,本沒有覺得有多委屈的。
她爬到南澗跟前,死死抓住他的手。
她有很多話想說,想說她的痛苦,她的艱難。
但到最後,她隻說了一句:
“放心,剩下的,有我。”
她會活著。
會吞噬掉所有神跡。
不會叫他們所有的人心血和堅持,付諸東流。
所以,不要連死,都在不安。
南澗紅了眼,眼底的既是悲傷,又是憐憫。
他是推演者。
他能推演出路小堇的命格。
自然也知道,路小堇最終會走上一條什麼樣的路。
“江意濃。”
“什麼?”
南澗用儘最後一絲力氣:
“生機。”
“最後的生機,在江意濃身上。”
那是唯一一個無法推算出命格的人。
那個人,是天命之女。
生機在她的身上。
而後,南澗垂下手,徹底沒了氣息。
南澗死了。
路小堇合上他的眼睛,躺在他屍體旁邊,也閉上了眼。
她睡了很久很久,那被痛苦和貪念一遍遍折磨的腦袋,才稍稍緩了過來了。
等醒來後,她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一個厚木板,用匕首在木板上刻下了一句話。
而後,她起身,將木板豎在結界旁。
神的結界裡,風吹過,牛羊在叫,鳥兒在飛,樹在起舞。
草原之上,南澗在沉睡。
“南澗,再見。”
路小堇轉身,背影漸漸遠去。
她的身後,是她剛刻下的墓碑。
墓碑上寫著:
他在此地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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