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屋側的炕上躺著一位老人,滿麵枯榮,氣息微弱,就像他手上這遙遙欲滅的燭火一般。
“劉伯,可是哪裡不舒服了?”賈珺忙問。
得來的記憶中,從記事開始,這位老人就一直在他身邊相伴,可以說自己是被一口一口喂大的,沒有他,就沒有自己。
雖是繼承的記憶,但卻和親身經曆沒有任何差彆,所以此刻看見老人這彌留之際的狀態,不免雙目有些通紅,心中湧著酸澀。
許是燭燈的緣故,那老人的眼眸緩慢而又顫抖的睜開,老目迷茫,打量著刺眼的燭燈。
須臾,他微微側頭看向賈珺,眼睛漸漸聚焦,想要費勁起身行禮,卻被賈珺按住。
“劉伯,彆折騰了,我這就去請大夫!”
說罷,賈珺欲要起身離去,可一隻手掌緊緊抓住他的衣袖,不讓他離去。
“主子,老奴自知壽時無多,不過是吊著一口氣等主子回來罷了。”
“主子且坐,聽老奴交代些許事情可好?”
老人的聲音虛弱而又細小,說話也是輕聲無力。
賈珺見狀,也知道如今他說的沒錯,這個狀況,想來隨時都會咽氣,遂忍著悲慟,坐了下來。
那老人見他聽話,也緩緩鬆開了手,奄奄說道:
“主子,想來老奴是無法久伴主子身邊了,你還年幼,此地又是邊塞,老奴著實是放心不下...”
“些許事情也該你知曉了,主子你並非北陽人,而是神京的賈家人,如今老奴將走,你且投奔去罷。”
說話間,老人顫顫巍巍如同枯木一般的手臂緩緩伸向被窩裡,再度出來時手上已經多了一封書信。
“這封家信是你賈老太爺留下來的,主子且拿去,到了神京去尋賈家便是,自有主子安身立命之處。”
賈珺抬手接過信封,這信封有些老舊,看樣子已有不少年頭,封麵上書四字,“茹兒親啟”,其餘封口被封得死死的,看樣子是無人拆開看過。
老人說到這裡,停頓了許久,眼中的生機也在漸漸消散,賈珺見狀,更覺悲慟了起來,隻是他不敢哭出聲來,因為老人的嘴裡還在呢喃著:
“主子...聽老奴一句勸...那個位...位置,咱不...不要也罷...咱...咱不爭也罷......”
“主子...待...老奴去了,後事...無需勞累,燒了灰...帶回神京...給太...太...上......”
話未呢喃完,便是撒手而去......
賈珺再也忍受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即便是記憶,即便是非親非故,可這麼一位老人臨死前還時時牽掛自己,告誡自己,幫自己尋覓後路......
一時間,賈珺百感交集,淚痕滿麵,手中握著書信,淚眼看著老人,不言不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