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做了晚飯,一家人吃過後陳氏難得主動跑去打水洗碗,又去撿了乾柴回來燒水準備洗澡。
她這處處主動奉承討好的模樣,讓淩馨不由挑眉。
她詢問的看向顧景辰,想知道陳氏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顧景辰隻回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他娘就是想明天中午能吃得再好一點而已。
天色漸漸暗下來,村子裡點燈的人家屈指可數。
淩馨上樓將兩個孩子哄睡,這才下來在院中擺起小桌又泡了幾碗茶。
田晉昌帶著兩個兒子是最先過來的,他從下山起就在想著眼下的局麵該如何破局。
晚飯都吃得敷衍,草草吃了幾口好不容易等天色暗了下來,村裡人不留意就察覺不到他們父子的身形,忙從村頭趕了過來。
沒一會,龐同平跟錢河適也都偷偷摸摸的鑽進了顧家的院子。
淩馨沒有點油燈,隻借著月色給每人倒了一碗茶。
若換做從前,這樣一把毫無品級的碎茶葉,他們看都不會看上一眼。
可這幾個月來風餐露宿,飯都吃不飽,更彆提喝茶飲酒。
此時能喝上一碗茶水,幾人抱著瓷碗都是細細的品了又品,這才將瓷碗放下。
“弟媳有心了。”
一碗茶水就將龐同平的心又拉了回來。
淩馨聽著這聲弟媳,心中隻覺有趣。
“說說咱們之後該怎麼做吧。”
田晉昌放下瓷碗,直截了當的說起了他們聚集過來的目的。
“目的很簡單,就是不守這裡的規矩,那一年的服刑我們也不做了。”
“這一年也不做了?”
龐同平震驚,嘴都張得有些大。
“這,這不行吧,這裡的規矩不是要五年嗎?一年都是要花銀子來買官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咱們……”
“他們既然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為何還非要讓咱們做滿一年?這其中的緣由幾位大人當真沒想過嗎?”
淩馨挑眉看向眾人,她都能猜出的原因這些人精不可能看不出。
幾人幾乎是下意識的就看向顧景辰,顧景辰垂頭坐在淩馨身後,姿態直白的告訴幾人,今晚他們夫妻二人淩馨說了算。
這一點田晉昌倒是早有預料,眼中的錯愕不如龐同平二人多。
隻心中還是有想不通的地方。
“景辰啊,咱們若是這一年的服刑都不做,怕是要壞了這裡的規矩了。”
官差們隻要能拿銀子,他們一年不做還是坐滿五年他們都不在意。
但這裡雖然亂還依舊是大楚的地界,外麵也還會有視線落在這裡。
官差們首先要戴穩頭上的烏紗帽,之後才是考慮如何刮油水。
這一年與其說是給他們這些犯人的下馬威,不如說是擺出的給外人看的姿態。
淩馨嗯了聲,她身子微微動了下,身後的顧景辰感受到信號,立即出聲說道。
“所以我們才要想辦法,讓官差們不至於為難,咱們也能得到切實的好處。老師,孩子們一直同咱們去山上也不是辦法,歡兒和喜兒該氣蒙了。”
他們都是從科考中廝殺出的學富五車的真學士,不論是誰都能給家中孩子啟蒙教書。
但要給孩子們啟蒙也要白日有時間才行。
而且,書冊筆墨這些也要有銀子來采買才行。
他後麵的話沒有多說,可田晉昌等人又如何聽不出。
一直以來都是他們幾人中最沉默的錢河適突然歎了一聲:“讀書,嗬,以咱們現在的身份,他們便是讀書識字又能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