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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
張福令穩了穩心神,想要探頭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大庭廣眾之下密謀。
她一心惦記著前頭,卻沒顧腳下,一腳踏上了枯枝,聲音不大,可周遭太安靜了。
“誰?”
張福令捂住嘴,慌慌張張四下環顧,幸好身側有片竹林,她踮著腳衝了進去。
顧明繞過假山後,沒瞧見人,他低頭,腳邊一隻通體雪白的貓蹭了上來。
顧明彎腰抱起那隻小白貓,“聽聞天家賞了慧貴妃一隻異瞳貓。”
他身後,一個衣綴金邊,四爪麒麟攀衣走袖的男子走來,“便是這隻。”
“正好許久不見慧娘娘了,給本宮吧。”
*
鐘樂宮,張度同慧貴妃在明間賞畫,張度橫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次間抱著糕點,沒心沒肺的張福令,無奈道:“自母親去世,傺傺黏姑姑多了些。”
他又從竹筒中抽出一幅,“父親大哥常年出征,大嫂帶著兩個幼侄,緒兒懷著身子,多虧還有姑姑讓她依賴。”
慧貴妃正笑著要接話,看到門前的何宗安,忽而笑意一凝,"安兒來了。"
“見過慧娘娘,兒臣撿了您的貓。”
聽到聲音,張福令鼓鼓的腮幫子一頓,悄悄收了收裙裾,祈禱何宗文不要瞧見她。
何宗文乃當朝三皇子,一臉陰沉不說,還總是用一種黏糊糊的眼神瞧著自己,想想就倒胃。
可天不遂人願,偏偏何宗文眼尖,他的聲音拐過明間,直直衝自己而來,“傺傺也在啊,聽說傺傺救了個野人?”
張福令嚇得險些扔了糕點,她穩了穩心神,“三皇子也有閒心聽這些八卦?是閽人在門前發現的,出於人道,嫂嫂命我請了鈴醫。三皇子真是折煞我了。”
何宗文不置可否,又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轉身離開。
“怎麼讓他們傳成了這個樣子!”慧貴妃畫也沒心思賞了,一屁股坐到張福令對麵,“把他送走。”
張福令吞下糕點,義正言辭地強調了一遍自己的小心思。
“這事兒還有待商酌。”張度緊隨而來,“傺傺,不要任性。”
此事雖能提高張家威望,可是幺妹未出閣,多少會影響她的聲譽。
“我沒有任性……”張福令癟嘴,選擇不看張度。
張度拒絕也是情理之中,張福令無話可說。
隻是,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張福令急急擺正身子,把方才聽到的隻言片語轉述給張度,“二哥怎麼看?”
“這個野人,或許並非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張度一時也沒有頭緒,他蹙起眉頭,“倒不如看看他們想要做什麼。”
“二哥的意思,是留下他麼?”
張度點點頭,“他們在暗我們在明,總有法子避開。如果能抓住幕後主使來個殺雞儆猴,倒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你去同和穆蕭說一聲,彆讓西賢王府誤會。”
藏書閣屹立在歲安城中軸線的西北處,此處蘢蔥菁菁,水榭林立,是納涼的好處所。
紅漆水榭處。
和穆蕭倚欄而立,墨發高束,甲胄流金,他含笑的目光落在遠處花間,一位紅衣女子手中握了滿滿一把尾巴草。
女子自綠葉間抬頭,眉眼明媚,紅唇灼熱。
何皎皎揚了揚手中的草,單手提起裙擺,沿著卵石小路跨上木橋,隨後走進水榭。
她把草放在石桌上,捏著袖子擦去額角水珠。
“摘它做甚?”和穆蕭盯著何皎皎,雖是問草,眼神卻始終看著何皎皎。
“前幾日瞧她們用尾巴草編兔子甚是新奇,想編給你瞧瞧。”
和穆蕭盯著何皎皎靈活的手指,良久,他道:“等我這次回來,會同父親說清楚。”
何皎皎的手在空中微頓,隨後聳肩一笑,“聽說你昨日去了將軍府?”
“是,臨近出征,母親讓我去走一趟。”
和穆蕭伸出手,又在將要握住何皎皎的手時退縮,他尷尬地扣著指頭,“我同傺傺,多是兄妹之情,並無男女間的情分。”
“你們的婚約是雙方娘親定下的,眼下將軍夫人離世,如果貿然退婚……”何皎皎擰眉,把手覆在和穆蕭的手上,滿眼憂慮,“隻怕辱你聲譽。”
“總歸是要說的。我們不可能結婚。”和穆蕭拍了拍何皎皎的手背,“等我。”
何皎皎仰起頭對上和穆蕭的目光,視線一寸一寸下移,最後定在他的雙唇上,“此去,多加注意,我等你回來。”
周遭起了風,颯颯風聲似戰鼓鏗鏘,激蕩人心。
何皎皎抓著和穆蕭的手,半撐起身子,緩緩靠過去,和穆蕭雙眼撲閃,卻沒有躲開。
馨香的氣味越來越近,和穆蕭不由屏住呼吸,靜聽自己的心跳。
“蕭哥哥——”
一道聲音突兀地插進來,和穆蕭何皎皎皆是一愣,何皎皎反應迅速,飛快甩開和穆蕭的手,沿著小路匆匆離去。
和穆蕭怔愣了一瞬,下一息起身環顧四周,確保張福令不在這邊,才略略鬆了口氣,而後無儘的歉意湧上心頭。
二人婚姻尚在,他這樣,實在對不起張福令。
“蕭哥哥,怎的躲到了這裡?”繞過一片殘敗的桃花樹,張福令提著裙擺走上木橋,一眼瞧見坐在水榭中,背對著自己的和穆蕭。
他低垂著頭,似乎在想什麼,自己喚他都沒聽到。
張福令又叫了一聲,他這才略帶驚訝回頭,“傺傺怎麼來了?”
見張福令雙唇抿成一條線,和穆蕭心中發虛,他下意識要把桌上的狗尾巴草藏起來,張福令卻瞧見了,“蕭哥哥在編什麼?”
和穆蕭硬著頭皮道:“兔子。”說完,他重新拿了幾根草,三下五除二編出一個兔子遞給張福令。
兔子實在有些粗糙,張福令接過去,視如珍寶地抓在手裡,見她如此,和穆蕭心虛之餘,還有幾分惶恐。
傺傺對他,到底是揣了什麼感情?
張度慣會用這種小伎倆哄人,張福令見過比這個兔子更加生動的編織品,早已見怪不怪。
隻是,這個是和穆蕭送給自己的。
“蕭哥哥,有一事我想同你商酌一下。”張福令醞釀幾許,決定開口。
張福令猛地嚴肅起來,和穆蕭下意識把頭垂下,掩蓋住自己慌張的神色,“什、什麼事?”
張福令心中惦記著自己的計劃,並未注意到和穆蕭的不同尋常,她把草兔子擱下,雙手緊扣在一起,“昨日閽人在門前撿了個乞兒,蕭哥哥聽說沒?”
和穆蕭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兒,“略有耳聞,怎麼了?”
“他身負重傷,我想……”說到這,張福令抬眼覷了眼和穆蕭,發現他神色平常,便接著道:“我想把他接到府上養傷。”
“好。”
張福令驚訝地瞪大眼睛,就這麼同意了?
其實和穆蕭心裡,又何嘗沒有打另一種算盤。
聽聞那個乞兒相貌俊美,若是他能……那便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了。
“宮宴要開始了,我們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