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許久後,男人打破了這長久的寂靜。
明夕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
這個世界此時此刻仿佛就隻剩下他們兩個,耳邊呼嘯的風聲已經來自這條街上烤串的嘈雜聲像是被真空罩隔絕。
厲淮之若有所思的開口:
“嘴硬會失去很多的。”
半夜。
厲淮之將明夕送到她所下榻的酒店,然後驅車回了明水公館。
這一路上,女孩的那兩句話就像是個魔咒一般不停的在他的耳邊回蕩著。
“原不原諒,都不重要。”
“或許現在這樣就是最好的結果。”
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緩緩收緊,力道也越來越大。
男人緊緊咬緊牙關,深邃的臉冷的快要結冰。
去他媽的不重要。
去他媽的現在就是最好的結果。
他厲淮之不要現在這樣的結果。
男人直視著前方亮起的綠豆,油門不惜狠狠地踩到底衝了過去。
而另一邊的明夕,回到酒店後,也失了眠。
想起男人說的那句“嘴硬會失去很多的”,隻覺得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戳了一下。
她知道嘴硬會讓人失去很多,也會讓人抱有很多的遺憾。
就像你明明不希望對方離開,可說出的話卻是“那你走吧”。
就像你明明想跟對方和好,可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算了,就這樣吧”。
又或者你明明很愛對方,可是說出口的確實“我恨你”。
明夕躺在床上,看著頭頂漆黑的天花板,眼眶驀地有些濕潤。
她不禁想起以前。
她摔了一跤,同學問她疼不疼的時候,即便疼的眼淚都快要奪眶而出,她也隻會說“還行”。
還有以前明瑞達帶著她出去玩,她在商場看見了一個很可愛的娃娃,可當明瑞達問自己想買什麼的時候,她說的卻是:“沒有”。
可其實她很痛,是她根本沒法忍受的痛。
可其實她真的很想要那個娃娃,想要到幾乎是一步三回頭。
可是她就是不說。
她沒有辦法改掉嘴硬的壞毛病,所以她能做到的隻能強忍著酸楚和痛苦去接受失去和遺憾。
有時候,她也很羨慕楊澄。
因為她是個直性子,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有什麼就說什麼。
她羨慕楊澄可以毫無忌憚的將心裡的話直白的說出口。
可是她沒有楊澄那麼勇敢。
還記得以前,楊澄說很羨慕她的勇敢,覺得她遇到什麼困難都會不吭聲。
可明夕想說不是的,她這不是勇敢,是懦弱。
真正的勇敢的那個人,在她看來是楊澄自己。
至少她能夠勇敢的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可每當她想要試圖將心裡話說出口,卻隻會在經過無數次的心裡掙紮後選擇將到嘴邊的話咽進肚子裡。
明夕緩緩的闔上略有幾分酸澀的眼眸,淚珠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流下,滴落在枕頭上,留下一攤小小的水漬。
都說擰巴的人需要很多很多的愛。
她想,是這樣的。
如果有一天,她能夠遇到一個懂她的擰巴、懂她嘴硬的人。
她一定會豁出所有。
她就像一本晦澀難懂的書。
直到有人願意真正的駐足翻開,一讀再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