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兩張票來,遞過去,說:“我朋友給我的,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溫川目光短暫的呆滯,隨即顯出些許亮光來。
沈逸青啜了口咖啡,平時不愛笑的人,被對方輕易地逗笑了,他想起家裡的小倉鼠,平時怕人,躲在巢穴裡埋頭哆嗦,給點鬆子就眼睛發直。
“這種世界級甜品博覽會的票很難搶,我上周看就隻有內部票了,你朋友也是醫生吧,他也對甜品感興趣?”初來乍到,總要客氣幾分,溫川抱著杯子,沒伸手,隻盯著看了幾秒。
沈逸青:“嗯,他喜歡吃甜品,每年都會關注。”說著,又將票往他跟前推了推。
溫川經不住誘惑,沒撐多久,終究道:“謝謝你,那我收下了。”
“你做蛋糕的手藝是跟誰學的?”兩人自然就著話題往下聊,沈逸青問他。
溫川:“在一家麵包店,我很喜歡他家的生日蛋糕,有一天突發奇想,就去拜師了。”
聽話聽音,這是醫生的本能。
沈逸青敏銳覺察到溫川隱瞞了很多事實,做甜品這行確實是學徒製,但這不是武俠小說世界裡掉下懸崖的橋段,不會天降一個講緣分的師父。
普通人要想做這行,大多會去甜品學校學習,世麵上高級點的法式、日式甜品,學徒甚至會出國進修。
甜品某種程度算藝術類,溫川沒上學,選擇去街角麵包店拜師,大抵當時急於用錢,隨便找了個活兒乾,他心下有了計較,但麵上沒有透露分毫。
有了切入點,溫川說得話也多起來,和沈逸青聊到自己喜歡的甜品師,聊到自己做的定製蛋糕,沈逸青耐心聽著,問他:“如果是部門的周年聚會,你推薦哪款蛋糕呢?”
溫川說:“普通奶油款就可以,根據人數做尺寸,儘量選擇大家都能接受的果醬就好。”
沈逸青微微點頭。
滿桌菜上齊,兩人才停下話,溫川撚著桌布垂下的穗子,在短暫的靜默裡有些訕訕,他感覺今天自己說了很多話,和以往相親時狀態不一樣。
沈逸青並沒有嫌棄他話多,是個很會聆聽的人,或許這是醫生的特長,怎麼其他人沒有這樣呢?溫川垂眸注視著麵前的菜,思緒跑到了天邊。
兩人從職業聊到了今天的相親,不急不緩地進入了正題。
溫川才知道沈逸青這些年沒交往過任何人,他感到不可思議,好奇道:“那你為什麼現在想著出來相親,因為家裡人著急嗎?”
沈逸青剛三十歲,穩重又成熟,無論從事業角度,還是為人處事,很難想象他在戀愛方麵是個生手。
沈逸青擦了下唇角,笑笑:“我忙於工作,有幾年幾乎住在醫院,手術太多。我母親希望我身邊能有個人。”
“父母都有個催婚的任務或者指標,好像孩子結婚,他們才能安心。”
溫川也笑了:“理解的,在我家,有這種任務的是我弟弟。”
他頓了頓,又問:“有找到合適的人嗎?”
沈逸青:“暫時沒有,你呢?”
溫川搖頭:“沒有。”
沈逸青:“不急。”
溫川明白這種事急不來,他的情緒和需求也分時候,時而很希望身邊有人陪,時而覺得一個人很好很自在。
臨彆,溫川將自己做的蛋糕送給沈逸青:“蔓越莓的,不太甜。”
他覺得沈逸青應該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醫生都養生。
沈逸青接過,將麵包翻過來,看到背麵印著一個“w”,是溫川甜品店的名字。
夜晚淅淅瀝瀝下起小雨,沈逸青開車送他回家,深秋夜裡冷,涼意透過皮膚,幸好車裡開了空調。
溫川傾身將自己的住址輸進去,說了句“謝謝”。
車燈暖光照得他頭頂毛茸茸的,沈逸青看了片刻,無端想起自己養的小倉鼠,他唇邊浮起些許笑紋,道:“不客氣。”
一路無話。
車在樓前停下,沈逸青看著溫川走進樓門。
這是棟年代久遠的六層小樓,外牆重新粉刷過,每家窗戶還安著柵欄。
溫川沿著樓梯往上走,燈光就跟著他一亮一滅,直到六層西層的位置。
原來這棟樓沒電梯,小朋友每天要爬樓。
怪不得那麼瘦。
他重新發動了車子。
溫川進屋,坐在書桌前發了會兒呆,收拾完,分彆給弟弟溫又青和曲阿姨去了消息,關心了幾句,出於禮貌,他算著時間點,也給沈逸青發了微信,問他:
[快到家了嗎?]
沈逸青回:[到了。]晚上不堵車。
又過了幾分鐘,沈逸青發了張蛋糕照片:[這個口味也很好吃。]
溫川想說“你喜歡就好”,還沒打完字,對麵又發來一句話:
[你今天穿得也很好看。]
溫川萬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評價,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襯衫,臉有點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