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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離奇怪誕的夢境迅速支離破碎,已經分不清這是第幾次了,薑稚魚睜開眼睛喃喃自語著。
她知道自己做了噩夢,次數不算多,是最近一個月才開始的。
古怪的是,夢境內容模糊不堪,她記不大清,但直覺告訴她,這夢應當是同一個。
像是終於從那黑暗而沉重的夢境裡掙脫出來,薑稚魚沉默地抱緊了自己,在榻上坐了許久才漸漸清醒過來。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淚水早已不知不覺浸濕了臉龐。
屋裡的光一點一點暗淡下去,才至申時,天色便已昏沉下來,視野裡一片模糊,整個屋子都浸在潮濕與悶熱之中。
薑稚魚下榻往前走了幾步,推開窗,斜倚在窗邊,默默看了許久。
暮商下旬,芙蕖依盛。
濃霧一般的細雨將院裡的景物包裹上了一層朦朧模糊的外衣。
看來今日不是一個很好的天,溫熱的指腹一下一下摩挲著腰間的玉牌,薑稚魚心裡不由想著。
胸口彷佛塞了一團棉花,上不來,又下不去,抑塞窒悶,讓人心煩。
薑稚魚心神不寧,藏在陰影裡的臉滿是哀愁,捏著玉牌的指腹也漸漸用了力。
玉牌質地溫潤細膩,上麵橫亙著幾道裂紋,凹凸不平,太過用力產生的痛感讓薑稚魚回過神來,將視線移向院子裡的那株老桃樹。
像是察覺到她的不安,薑稚魚腰間的玉牌亮了亮,裡麵傳來一道冰冷沉靜卻又不失和藹的女聲。
繆靈問道:“怎麼,是又做噩夢了?”
在薑稚魚入夢到驚醒的整個過程,她如往常一般並沒有察覺出異樣。
“嗯。”
薑稚魚點點頭又搖搖頭。
她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眼眶也紅紅地泛著桃花色:“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噩夢,總是記不清,但總歸不是什麼好夢。”
見她情緒低落消沉,繆靈出言安撫道:“想必是即將外出遠行,致使你精神過於緊張,這才做了噩夢,不要多想。”
“或許吧。”
薑稚魚垂下眼簾,神色怔怔中將手伸了出去。
雨絲落在白皙的指尖帶著暮秋的涼意,她的手微微一顫:“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停頓片刻,宿靈玉再次亮了亮:“等找回遺失在孟津的殘存璃火我們就回來,想必也用不了多久。”
“嗯,前輩說得也是。”
薑稚魚穩下心神,輕輕點了點頭。
窗外漫天的雨絲被風一卷撲麵而來,給她精致柔美的五官籠上了一層水霧。
須臾幾息後,薑稚魚抬手去關窗戶,寬大的衣袖隨著動作往下滑落,在小臂處堆疊起層層褶花。
山下的更夫敲響了戌時的更聲,由遠及近。
薑稚魚側耳聽著,同往常一樣,從書櫃裡翻出一本早已卷了邊的畫冊子,趴在案幾上看得入神。
夏日晝修夜短,她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要做。
一天裡慣常做的,就是盯著窗外的景色發呆,再不然,就是翻翻這本畫冊子,不過好在她已經習慣了,並不感到無聊。
窗內燭火搖曳,窗外細雨橫斜。
層層疊疊的粉色紗衣裙擺如芙蓉水芝般徐徐綻放,映著暖黃的燭光,呈出落霞般的豔麗。
這場雨不算大,斷斷續續,來得疾去得也疾,很快便又停了。
趁著雨停,薑稚魚將畫冊收入儲物袋中,披了件鬥篷推開門,捧著燈立在台階上。
院子裡的那株老桃樹下麵儘是被風吹斷的殘枝,自打她有記憶以來,這株桃樹便栽在這兒了,已經陪了她十幾載了。
更聲又起,薑稚魚回過神來,提著裙擺往前走了一步,庭院的青石板變得潮濕打滑,踩上去頗有種骨寒毛立的黏膩感。
等走近了,她將高足燈放在石桌上,彎著腰去撿樹下被打落的桃子,隻剩最後一個還未撿時,外頭的更聲戛然而止。
薑稚魚脊背一涼,猛地直起身,轉頭看向門外。
狂風作響,大霧彌漫。
廊下掛著的玉勾雲紋六角宮燈被風吹得搖搖欲墜,光影搖曳將她的影子拉得細細長長,歪斜著投在院子裡的雪白粉牆上。
屋內,攤放在案桌上的竹紙,嘩啦一聲被風吹落在地。
劍聲嘯鳴,院子周圍的結界應聲而碎,化成無數光點隨風而散。
令人窒息的冰涼壓迫感迎麵襲來,迫得薑稚魚往後一坐,“哢嚓”
一聲將身下的桃枝壓成了兩截。
燭火突然熄了,白色的煙霧嫋嫋升起。
無形的水波帶著肉眼無法看出的扭曲從庭院中心擴散出去,波動所覆範圍,所有東西都被定格住,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像是小動物察覺到殺意一般,薑稚魚強撐著身體想要爬起來,可很快她便發現,不知何時她便已入了陣。
驚恐茫然的同時,薑稚魚下意識抬起腦袋,視線一點點往上移。
院門外,一道欣長高挑的身影慢慢從夜幕中凸顯出來,靜靜佇立在門前。
宛如風雅名士筆下歌頌的冰姿瘦梅,讓人於冰天雪地之間,無端地感受到了一絲綺豔倦色。
他手中持著的一柄月色寒霜劍,裹了瓊花的寒,又染了皎月的潔,直直映入薑稚魚的眼簾。
隻是麵容像是被霧掩住了一般,看不真切。
恐懼瞬間攝去了薑稚魚的心魂,可她心餘力絀,隻能眼睜睜看著來人提著那把劍,一步步走向她。
雪白的衣擺輕輕飄蕩,似流雲垂落般拂過門檻,又掠過院子裡的草尖。
袍角滑過水窪卻滴水不沾,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開,最後,停在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