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稚魚心裡猶豫不決,遲遲拿不定主意,就在她再一次偷看時,剛好被人抓了個正著。
“這位姑娘,你一直偷看我做什麼?”
宿薑五指扣住碗沿,將茶碗放在桌子上,眼睛因突如其來的光照而微眯了一下,像是有一層淺淡的水色從棕黃的瞳孔中掠過。
他翹著二郎腿,歪了歪頭,神情悠哉悠哉,又似笑非笑:“有事?”
不懂得遮掩,反而用那種慌亂憂愁又不知所措的眼神不停看他,這麼光明正大,是生怕他發現不了嗎?
這人到底是有多蠢啊?
見對方先開了口,薑稚魚心中一跳,也顧不得麵皮薄害羞了,忙接住話:“嗯,是有些事的。”
“我之前聽人說,少俠也是要去往孟津的,便想和你做個同伴,”
薑稚魚一邊打量著少年一邊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可以嗎?”
殘陽裡,少年的瞳孔顯得格外溫暖,可有那麼一瞬間,薑稚魚卻覺得他的眼睛看起來很冷。
就在薑稚魚以為他會拒絕時,少年微微揚起了下巴,烏黑的碎發掃過眉眼,衝她展開一個柔軟又天真的笑容:“可以啊。”
“要是不行的……”
薑稚魚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啊?好、好的。”
欸?這麼容易就答應了嗎?竟然連考慮一下都沒有。
薑稚魚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有些慶幸,又有些竊喜,早知道就不糾結那麼久了。
看了眼呆在原地,麵色還處於懵懂的少女,宿薑懶散地笑了笑:“那現在就走?”
沒有再耽擱,薑稚魚連忙應道:“嗯。”
隻是少年人高腿長,步子邁得大,也沒有要等她的意思,一開始還是並肩而行,很快就走在薑稚魚前麵,不遠不近地隔了段距離。
薑稚魚跟不上他,喘著氣,隻能遠遠落在後麵跟個穿紅衣的小姑娘走在一起,目光時不時看一下前方的少年。
少年疾行時,鮮豔的赤金色發帶夾雜在漂亮濃密的微卷發絲中,一步一蕩,隨風飄揚。
微涼的秋風迎麵撲來,薑稚魚眼睛被風沙吹得忍不住眯了眯,少年的背影瞬間模糊了幾分。
暮色漸垂,浮雲收斂,淡靜的藍天如一片澄淨的琉璃。
忽然,宿薑的腳步驀地一停,鋒利的下頜微微揚起,唇角勾起涼薄的弧度,姣好的麵容逐漸染上了刀鋒一樣冰冷的寒意。
近乎陰戾的眸光不經意地往那片不停飄蕩的樹叢陰影裡掃去:“幾位既然已經跟了一路了,躲躲藏藏的,何不出來?”
幸而閣中那些堪稱地獄的殘酷訓練讓他學會了不少保命技能,如今即便是在失了靈力修為的情況下,也能敏感地察覺到有人在跟蹤他們。
之所以不動聲色,隻不過是想把他們引到隱蔽之處,在遠離城門口的地方消無聲息地解決了他們。
畢竟那晚他不光殺了那個玉河弟子,還將他全身上下翻了個底朝天,從他身上翻出了傳訊玉簡,看到了界麵上的留言,隻是沒想到會是幾個外城子弟。
想必是那個蠢貨覺得他沒了靈力,好對付,隻隨意叫了幾個外城弟子,又覺得這些人不敢與他爭奪寶物,隨意給點甜頭就能打發了吧?
可惜他受了傷,又失了靈力,想來在同等情況下也很難以一對三,原本已經做好了同歸於儘也不會白白便宜他們的打算,隻是沒想到竟出個了意外。
宿薑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薑稚魚,握著刀柄的五指緩慢收緊。
可千萬彆讓他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