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擺攤的小販、商客們三三兩兩挨在一起竊竊私語:“這是怎麼了?城中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你們這些人一直待在城中,自然是不清楚,前幾日啊……”
街邊到處都是販賣小吃事物的店鋪,薑稚魚跟著宿薑坐在攤位一處隱蔽的角落裡吃早點,耳邊是食客們斷斷續續的討論聲。
他們已經在城裡停留好幾日了,不過好在今天下午他們就可以坐船離開這裡。
薑稚魚坐在板凳上吃著肉包子,支著耳朵聽食客們說話,越聽身體越僵硬,連手裡的肉包子都不吃了,活脫脫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宿薑坐在她對麵,支著腿,隨意看了她一眼。
少女今日穿了一身煙灰色襦裙,外麵罩著的輕紗羽衣隱隱透明,裙裾下方繡著的金蝶隨著飄動若隱若現,在陽光的反射下,呈現出輕靈的光澤。
宿薑目光隨著日光晃動落在薑稚魚裙擺繡著的金蝶上:“不好好吃飯,乾什麼呢?”
薑稚魚問:“我就是想問一下,我們能不能禦劍飛行?”
她偷偷看了好幾眼宿薑腰間彆著的唐刀,軟聲軟語道:“實在不行,禦刀也是可以的……”
“想什麼呢?”
宿薑眉梢微揚,上下打量了一下薑稚魚,他是真想敲開她的腦殼,看看裡麵裝的是什麼。
薑稚魚鼓著腮幫子,輕輕眨眼看他:“你是不是不會啊?”
聞言,宿薑撐著下頜冷笑一聲,陽光斜斜灑落在少年長長的睫羽上,鋪開了霏霧融融的月色花光。
他輕輕敲了下桌麵,懶洋洋道:“我是不會,你會嗎?”
薑稚魚咬了一口肉包子,搖了搖頭,實話實說:“不會。”
在她眼中,宿薑冷靜聰慧,遇事不慌,還能以一對多,自然要比她厲害得多,宿薑都不會,她又怎麼可能會?
薑稚魚這般想著,餘光瞥見宿薑搭在桌子上的手,忽然怔住,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滿臉的愧疚:“對不起,我忘了,你現在沒靈力了。”
她不該戳人傷口的。
宿薑臉一下子就黑了。
心想,要不是看她一副真誠實意的愧疚樣,他肯定覺得她是在陰陽怪氣地嘲諷他,這要是彆人,他早就上去給他兩刀了。
宿薑冷笑:“嗬,還禦劍飛行?等著吧,現在趕緊給我好好吃飯,吃完了好上路。”
“哦。”
薑稚魚失望地應了一聲,等她吃完一個肉包子,眼睫一眨,又忍不住問道,“宿薑,你修煉是不是很辛苦啊?”
宿薑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廢話。”
薑稚魚好奇:“這麼辛苦,是因為可以變得非常厲害,是不是?”
她也想變得厲害,可從小到大,無論怎麼努力,她體內的靈氣也就那麼一點,修為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再加上璃火殘缺,她的身體甚至比普通人還要弱得多。
“旁人我不知道,至於我嗎?”
宿薑笑了一聲,懶洋洋地透著幾分恣意之態:“這是其中之一,當然最大的原因還是壽命長,活得久,畢竟我可惜命得緊。”
薑稚魚問:“那有什麼訣竅嗎?”
宿薑看她兩眼炯炯有神,一副迫切模樣,於是拉長了語調,在吊足了她的胃口之時,忽然來了一句:“沒有。”
薑稚魚被吊起來的心一下子落到了穀底,也不再竊聽周圍人的說話內容,老老實實吃起了飯。
“宿薑……”
“又怎麼了?”
宿薑坐在凳子上,蔥白一樣的手指不自覺點著桌麵,長年累月的使用已經將桌麵帶出了許多坑坑窪窪。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盯著我看,這樣我有點吃不下去。”
薑稚魚皺了皺被湯霧熏得紅通通的鼻尖,然後抱起碗喝了一口熱乎乎的豆腐湯,她剛才肉包子吃得太快了,有些噎。
她拍了拍胸口,給自己順了順,彎著眉眼朝宿薑笑了一下,有點羞赧:“你看,我都噎著了。”
“小麻煩精,搞得我好像很樂意看你一樣,也沒見你少吃一口啊。”
宿薑冷哼了一聲,不過還是將視線移至一邊。
人看著嬌嬌小小的,倒是挺能吃,怪不得摸起來肉乎乎的。
街邊人來人往的,宿薑冷著臉不說話,白皙的指尖一下又一下點著桌麵,頗有些心不在焉。
其實她說得倒也沒錯,很久以前修士們本就是禦劍飛行的。
等薑稚魚用完飯,宿薑又帶她去了茶館,給了錢,找了個不顯眼的位置坐下來喝茶聽書,跟個沒事人一樣。
直到日暮落下,廣闊的江麵上煙波浩渺,一艘客船停靠在碼頭旁,兩人才起身離開。
在玉河城內逗留了幾日,終於到了該離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