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都忘了,這才是你現在的職業……「掠月留影」唐十方……也是那個毒羅刹休子舒……”雷錦州勉強笑道。
“嚴屏玄正是利用了你極度地了解我,他進行了雙重易容,先易容成我,再易容成柳七,你們這群「戲法師」還真是可笑。”
“連你的貼腰玉佩也用上了麼,還有你的情緒以及你的逆鱗……嗬嗬,果然我隻是學了他們門派的一招半式啊。”
“他會西域的攝夢術,他讀了我的噩夢,這才知道了我的一切……”
“能這麼做的人,這可談不上朋友,你又為什麼和他合作?”
“因為我得在烏沙教不知情的情況下,殺了泉暮,這樣,那個老家夥就因為報不了仇而鬱鬱寡歡到瘋瘋癲癲罷,哼哼哼……於是我就負責偷秘籍,他在上麵拖住你們。”說著“嚴屏玄”撕下人皮麵具,唐十方的臉重現,衣袖一拉,赫然亮出六指左手。
“你恨的是你父親……所以,打算這樣折磨他至死……”
“雷錦州,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呢,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還是殺一個與你沒有恩仇的人?”
“你是用唐十方來問我,還是用休子舒來問我?”
“…我——不——叫——休子舒!”
說著他抓著蘭之瑰和阿達,騰飛而去。“我要讓泉暮用自己的命來換她們!”
雷錦州大吼不要,追到長亭時,忽然背部一痛,一口血咳了出來,便跪了下去,蠍子和一隻手將獠抱在腋下,一隻手拖著雷錦州走向賓客樓。
昆吾蓮拖刀慢慢走向唐十方,地麵傳來鏗鏘地刀鳴。
“入夢影……雕蟲小技罷了。”
昆吾蓮雙手握刀,開始慢慢地旋舞起來,過長的刀身不時地刮砍到地麵,留下或深或淺的刀痕,直至刀揮動得如同玄色的龍卷那般躁動不安起來。
唐十方在她的四周上下飛遊著,忽然感到身體再被一股浩瀚的力量拉扯住。
昆吾蓮雙手將刀一停,又一甩,最後刀背停在背後之時,勁風驟停,一陣強壓如同十方金剛怒,直摧這片空間,一時間石塊碎木齊飛如雪,唐十方卻被死死地釘在地上,口鼻耳目滋出血來。
天地一片狼藉喧囂,塵煙如火掠,支離破碎的地麵還清晰可見著那些殘暴的刀痕。
「神疆刀訣——天地合」,刀舞之痕所謂神州之疆,刀立之尺天地一合。
昆吾蓮默默走向唐十方,刀抵在他的脖子上,欲將殺之時,一個人影徐徐而落,昆吾蓮一看,手中的刀又疆住了。
“不愧是昆吾氏前輩,所使神疆刀法大道至簡,武林之中已然鮮有對手,又練「太一陰元功」,永葆青春,內力生生不息,厲害厲害,我唐某佩服。”
昆吾蓮瞪大了雙眼,麵前之人居然才是唐十方,而地上那人又是……不僅如此,那個剛剛出現的唐十方……手上還有蘭之瑰和阿達……
刀尖直接落到地上,可手還死死咬住刀柄,就好比現在自己那死死要緊的牙關一般……
“嚴屏玄他輸你輸得於情於理,嚴屏玄,那秘籍我替你偷出來了,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說著,地上之人狂笑著又撕開麵具,勉強著又爬了起來,他掰掉左手的第六指,取下玉佩係回唐十方的腰帶上。
“呼……”嚴屏玄從唐十方的袖中摸出一竹筒,“累死我了,輕功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用了……接下來交給你吧,那個泉暮在解毒,解決他不費吹灰之力……”
嚴屏玄不再說話,他吞下一個藥丸,瞬間氣色好了不少,望著蠍子拖來雷錦州,他又回頭看向昆吾蓮。
“昆吾前輩……此情此景,你是否會回想起甚呢,又是隻剩你一個人咯,你不老不病,莫非就是為了目睹這些景象?”
雷錦州意識朦朧,他奮力提醒著自己,還有一件事情還沒有完成。
“咳咳……”
昆吾蓮看見雷錦州抽搐了一番。
“喂……嚴屏玄……你的易容術……已經不是易容術了吧……”雷錦州問著。
“你這個小偷……你那勉強算上是易容術,我的已經脫胎換骨成了影子術,你的表演能力有待提高。”
雷錦州嘿嘿一笑,他忽然咬牙忍痛,扯出暗哨,狠狠地吹了一口,可立馬被反應過來的蠍子狠狠砍倒在地。
唐十方突然意識到什麼。
“不好,這是他的暗號,來救兵了!”
忽然四方飛出暗衛,直逼那三人,唐十方直接抓起蘭之瑰和阿達,雙分彆手捏著她們的脖子並且用她們擋住自己。
“我看誰敢亂動!”
“停下!”泉暮從遠處走來,剛剛解完毒的他有些許虛弱。“唐十方,你的目標不是我麼?放開她們。”
“不可能,我要讓你當著我的麵中毒而亡,否則,我立馬殺了她們!”
“好!如果你有食言,昆吾前輩,你就把他們全殺了!”
“可是這樣……之瑰她……”
“到了那一步,我相信你的刀也不會再保留理智了……來吧,毒藥給我!”
唐十方讓嚴屏玄去替自己施毒。
好一個合作,目的為偷盜的為殺人,目的為殺人的為偷盜,我們一開始就是錯的了麼……泉暮想著,手中的劍卻握得更死了。
嚴屏玄一記入夢影神速飛向泉暮,抬掌露出掌中透骨釘,正要刺到泉暮之時……
血泊中雷錦州倒地仰天大喊了一聲。
“武——七——!”沒來得及喊透之際,蠍子一腳狠狠地踩向他的頭。
唐十方忽然感覺蘭之瑰的脖子慢慢粗了幾圈,身形也變得強壯起來,忽然腹部被人狠踢了一腳,雙手瞬間脫了力量,身體變得遲緩。
是踢中了某個穴位麼……
他摘掉長發,渾身的骨頭劈裡啪啦地作響,一股積蓄已久的力量如洪浪咆哮般爆發來。
華麗的衣裳化為碎片,蘭之瑰變為一個隻穿著貼身麻布褲頭的男子——武七,他飛影如蝗,迅捷如電,先帶走阿達,再而衝到蠍子跟前,蠍子利刃連刺,都無法刺中武七。
武七沒有給對方絲毫空隙。
「無蹤拳——飛蝗截骨」。
拳速之快,蠍子見所未見,似乎連拳影也難以捕捉到,疾呼的破風聲如同蝗災中蟲翅的激鳴。
武七直接拳入微毫,每一次拳擊都接連轟擊不同的穴道要衝,前一擊為暗勁,後一擊為破勁,蠍子一邊退一邊傷,口鼻流血不止,直至跪地。
而嚴屏玄那邊,正要刺中泉暮之時,被一支暗箭射中了右眼。
泉暮回頭看去,蘭之瑰身著暗衛的黑行裝,手持著玲瓏弩,眼神犀利如芒。
唐十方調整了一番,剛起身就聽到右麵風聲烈烈,自己矮身前傾,單著左腿支撐,右腿直直地伸向後方,從而躲開這次斬擊。
他左手一背,右手背貼胸,小指勾起,隻等刀身一過,便一記低空起躍翻騰,雙臂一展,兩展出袖夜飛出。
昆吾蓮此時已是怒目金剛,幾翩刀旋飛舞,神疆刀訣——龍咬川。
唐十方忽然感覺身體被拉扯到大刀前,他不慌不亂,雙手一合,兩展出袖夜相交擋住刀路。
昆吾蓮決定速戰速決,刹時殺心貫天,巨大的環首刀在她手裡似乎失去了重量,刀路變得俞加詭異,舞如蟠龍,空氣之間留下深深地刀痕,一瞬間就把兩展出袖夜砍碎。
唐十方雙掌一合,空中的碎片牽連著他指尖發出的細密絲線,昆吾蓮竟然也沒有察覺。
“碎夜!”
此後空中星光點點,這次與以前不同,這次而是撒下天外隕星般的銀色毒霧。
唐十方一收手,左手一彈,一個蓮苞彈出,然後炸開花瓣。
昆吾蓮直接不間斷再銜接一記「天地合」,頓時刀氣衝天,如瀚海般的氣浪震開毒霧暗器與唐十方。
唐十方見情況不妙,隻好走為上計,借著氣浪的力量翻身飛上長亭,再飛出庭園……
昆吾蓮欲將躍起,蘭之瑰卻抓住昆吾蓮的手臂。
“蓮老,已經可以了……”
昆吾蓮依然怒目著,回頭一看是蘭之瑰攔住了自己,紅了的眼久久才消退殺意,留下的僅僅是某種複雜的痕跡,眉眼巍巍顫顫地盯著蘭之瑰一番後,才慢慢地鬆懈了進攻的架勢……
“已經結束了……”蘭之瑰微微一笑,“嚴屏玄我們已經製服了,蓮老的手臂可以不用這般顫顫巍巍的了……”
昆吾蓮呆呆地看著之瑰……
“阿蓮姐姐,你痛苦麼?”
“很痛苦……為何……你們都不能給我一個死去的機會呢,我已經累了,我不能持這你們一代一代的囑托活下去,一代又一代……非要讓我對生死麻木掉麼?”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見過了太多人的生死,但是我隻求你一件事,就幫我看著之瑰長得亭亭玉立,這件事,我托付給任何人都不如托付於你……”
“我是不能再聽你們的話了,阿梅……原諒我……”
她再次來到蘭府時,是阿梅走的那天,她也看見了那個叫她姐姐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和阿梅長得很像,但是五官生得更為輕柔。
那小姑娘本有三個哥哥,大哥早夭,二哥死於打仗,三哥為父親與堂妹所生,落得愚症……
她在門口躊躇時,與小姑娘對視了一回……
“蓮老,我得去處理殘局了,你去休息休息吧。”蘭之瑰說著便趕緊下令侍衛們忙活起來了。
昆吾蓮望著之瑰,心想著這小姑娘的眼睛,變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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