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不再搭理那些殘兵,薪武開始率軍向聯軍衝去。
很顯然,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前方的聯軍完全沒有想到,危險竟在身後,而且是如此致命且迅速的一擊。
當那支魏軍崩潰時,聯軍後方的步卒正準備替換前軍繼續進攻,結果,就在完全茫然的狀態中,他們眼看著那支騎兵擊穿魏軍,直衝過來。
對這裡的很多人來說,從沒有哪一刻,戰爭竟變得如此陌生。
聯軍士兵甚至還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薪武已經率部突擊到了後方。
麵對數萬人的龐大軍陣,這千餘騎兵顯得纖細,但鋒利,如同利刃,輕易的切開敵軍軍陣。
戰馬的速度提到了最高,同樣的重騎開路,輕騎跟進,試圖抵擋的士兵直接被撞開,接著口子越扯越大。
聯軍的後方開始崩潰,當連鎖反應開始時,潰敗就再也不可能停止了。
與前兩日的那次戰鬥如出一轍,隻不過,這次的規模要大的多。
後方的潰敗如同波浪,迅速向前軍傳導,直到整個軍陣都被淹沒。
這一刻,原本就繃得緊張的戰局,平衡徹底斷了。
“怎會如此?後軍為何潰散?”趙無恤目呲欲裂,揪住一個士兵吼道。
他自然沒有獲得想要的信息。數萬人的大軍,已經到了這個時代能指揮的極限,將帥自然不可能掌握所有動向。況且,薪武的騎兵攻擊實在太快了,也來不及反應。
到了這會,說什麼都已經沒有意義。
側方的魏韓軍連招呼都沒打,已經開始撤退,而頂在最前方的趙軍卻沒那麼好運,他們被纏住了。
“家主!撤吧!?”張孟談拉著趙無恤往戰車上去,聲淚俱下的喊道。
“孟談!敗了啊,趙氏……我的趙氏!”趙無恤臉色慘白,被拖著上了戰車。
不過,想走卻也沒那麼容易。地麵上的溝壑,再次展示了其威力,雖然很淺,但戰車一不小心就會被陷在那。
在這種時候,一輛戰車停下,立刻就能堵住一片,接著更多的戰車被堵塞,結果就是亂作一團。
而這時,智氏大軍也開始了追擊,聯軍開始大量遺棄戰車,多數直接選擇徒步逃跑。
一場戰鬥,絕大多數的傷亡都是在一方的潰敗中產生的,就像現在這樣。原本需要花大力氣乾掉的敵軍,此刻隻需要追上去,照著他們狂奔的身影射一箭就夠了。
戰鬥持續了不到半個時辰,但俘虜卻捉了整整兩個時辰。不過很無奈,俘虜全是些小魚小蝦,趙魏韓三家的家主一個也沒捉到。
聯軍來的時候兩萬餘,回去時卻隻剩下了不到幾千殘兵,而且大半都是徒步。
智朗倒想繼續追擊來著,可問題是戰場實在太亂,大家也實在沒力氣了。
坐在地上,看著正在打掃戰場的士兵們,智朗長長的鬆了口氣。
贏了!
此戰過後,局勢已經徹底明朗,趙魏韓實力大為削弱,滅趙隻不過是時間問題。
現在,隻等後續補給跟進了。
他們快斷糧了。
來的時候隻準備了幾天的食物,結果這一路兵馬越來越多,就算再省著也不夠了。
這時,薪武急匆匆跑了過來,激動的道:“家主!此戰又獲得了兩千餘匹戰馬!”
戰馬自然來自那些戰車,一輛戰車兩匹馬,兩千多匹……還算不錯。
“戰馬暫且不說,趙無恤呢?果真沒捉到?”智朗站起來拍了拍腿,說道。
薪武搖了搖頭,說道:“他化成了普通士兵,我不知其長相,不知該追哪個。”
“算了,算了!”智朗揚了揚手,說道:“跑就跑吧,再多花點功夫罷了。”
“可,若他們再重回了晉陽呢,我等難道要像智瑤那般攻城?”薪武有些擔憂的道。
“放心。”智朗笑了一聲,“我還怕他不去呢!如今的晉陽還有什麼?城牆塌了不少,城中糧食幾乎耗光,武器也所剩無幾,他拿什麼繼續守城?”
當初智瑤麵對的是城池高大,物資充分的晉陽,可這麼久的戰爭過去,早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若是再被圍城,趙無恤絕對撐不過五天。
“傷亡呢?可有了結果?”智朗突然說道,語氣也沉了下來。
薪武臉上的喜色立刻消退,歎了口氣,說道:“輕重騎兵,一共戰死了兩百多,輕傷就不提了,重傷的也有百餘人。”
幾次戰鬥下來,騎兵數量幾乎跌到了千人以下,說不心疼是假的。畢竟,這才是智朗的家底,而且如今是死傷一個就少一個,短時間很難培養出來。
“其他傷亡呢?”智朗又說道。
“這個我倒未曾留意,死傷應該不到千人吧?”
“去找智開問問,都是一家人,今後須同等對待。”智朗說道。
“唯。”
過了不久,總的戰果也出來了。此戰共殺傷敵軍近五千,俘虜近萬,繳獲戰車一千兩百輛,武器甲胄無數。
己方傷亡倒是比估計的更多,除了騎兵,步兵也陣亡了九百多,加上重傷,都快有一千五了。
此戰過後,晉國這幾家公卿有一個算一個,全部傷亡慘重,前後戰死的都有上萬了,而且全是精銳。
對智氏來說,這自然是大勝。但如果換個角度,幾家都是晉國的一部分,不管誰贏誰輸,都是晉國實力的削弱。
相應的,此戰之後的各國局勢,又將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