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僅剩不多了。
他垂下眼瞼,神色冷淡,反手捏住她的後頸,淡聲道:“安靜些。”
唐嫋衣抿住唇,麵色蒼白地頷首,然後在前麵領路。
幸好夜色很深,她對季府的布局也十分熟悉,此人身受重傷應是有人在追,現在沒有人的地方她倒是知曉有一處。
後院堆放雜物的柴房被推開,一束月色從門口灑進滿地慘白。
唐嫋衣走在前麵將跨入門階,身後的人忽然無力地壓來,若非他及時用手擋住她的臉,此時已經磕在了地上。
男子寬大的身軀如是巍峨的山,靠得近,那股冷冽的氣息直衝她的鼻翼。
還不待她伸手推人,後頸的長發忽然被撥開,冰涼的唇瓣突兀地印在後頸凸出短骨上,氣息覆在肌膚上令她頭皮發麻。
“你……”唐嫋衣大驚,剛出口驀然轉了音調,低頭哼出的軟柔又難受的鼻音。
後頸被咬住了,尖銳的虎牙刺破脆弱嬌嫩的皮膚,齒尖深陷鮮血淌下,又疼又癢。
他忍不住伸出舌尖,卷過那些血,喉結滾動將腥甜的血全都咽下,呼吸紊亂不穩。
男人失控地圈住她柔軟的身子,近露下頜的臉深深地埋進她的頸項,冷靜的眼中露出如癡如迷。
許是因為咬得過重,身下的女人聲線輕柔地發出壓抑的呻.吟。
“彆、彆咬了。”唐嫋衣欲哭無淚,雙眸淚霧地用手背壓住唇,防止自己叫出聲被人發現。
早知他是個變態,她剛才就該跳河跑的。
聽見她微弱的聲音,他顫了顫眼睫,理智緩緩從瘋狂中恢複,但並未鬆唇,舌尖抵住傷口緩慢地吞下。
他垂下泛紅的眼瞼。
慘白的月光恰到好處能看清她。
少女微顰的眉如翠羽,肌賽白雪,烏黑的長發淩亂地覆蓋在,一副隱忍得泫然欲泣。
楊妃薄春衫裹身,因適才他失控的舉動而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殷紅的血順著脖頸蜿蜒滴落,如雪中一抹紅。
脆弱、無助。
他移開貼住她脖頸的唇齒,鬆開禁錮她的腰身,壓住她的身子翻躺在一旁,低聲喘息。
饒是如此他也依舊沒有放鬆警惕,冷厲的眼眸如陰冷的蛇纏住她。
唐嫋衣察覺他冷靜了,捂住已經沒在流血的脖頸,連滾帶爬地坐起來,但手臂卻被冰涼的手指扣住。
“今夜之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唐嫋衣便接過話,忙聲回應:“我以神佛發誓,今日之事絕不告知他人。”
反正她也不信神佛。
他捏住她皓腕的手一頓,然後緩緩閉上眼,高束衣領裹住的喉結輕緩地滾動,聽不出情緒地‘嗯’了聲。
手指鬆開那一瞬間,唐嫋衣不敢多逗留,生怕他後悔了,腳步紊亂地跑出柴房。
明月高懸,清輝氤氳地灑在矮小狹窄的院子。
身著玄袍的男子屈起修長的腿坐靠在門框上,凶獸麵具遮得隻剩精致的下頜,慘白的唇瓣沾著未乾的血,目光冷注視著唐嫋衣離去的方向。
良久後。
他垂下頭露出腰際猙獰的傷口,舌尖似還有那股子腥甜味,低聲發出不明的嗤笑。
“原來你在這裡,終於…找到你了。”
接下來隻要殺了那些人就可以了。
.
沒離開多久,唐嫋衣便聽見明月廊那邊傳來尖銳的叫聲,周圍也都亂糟糟的。
顯然是有人發現了那具屍體。
跑了幾步,唐嫋衣腳步驟然停下,咬著後牙裹緊衣襟遮住齒印轉身。
她似是剛從江曦院那邊聽聞了聲響,是與其他人一般過去看情況。
再次過來時明月廊已經擠滿了人。
晚來一步的唐嫋衣在人群中觀見了夏笑。
夏笑一見她無事鬆了一口氣,連忙上前:“姑娘。”
唐嫋衣頷首,留意到沿路的人皆在悄聲議論,死的那人似乎是府上的四老爺。
四老爺,季秀章,是府上唯一一位在外沒有任何官職,甚至也沒有從商,依著季老夫人的喜愛,一直待在府上好吃懶做之人。
季秀章尋常不是在秦樓畫廊吃酒狎妓,便是去南街賭坊一擲千金。
最主要的是季秀章出奇厭惡季則塵,因為那雙異於常人的眼眸,他從不避諱所有人地喚他孽障。
如今這人十分湊巧地死在了明月廊,而明月廊上遊便是瀾園,屍身是從上遊流下的。
究竟是季則塵所為,還是剛才那個渾身皆是危險氣息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