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碰上便被柔軟的捏住,耳畔響起少女獨特的軟噥音調。
“先彆動,我來收拾。”
唐嫋衣甫一進來,便看見那雙白玉淨的漂亮手,險些要碰上地上的尖銳的陶瓷。
不舍那雙手被劃傷影響美感,她忘記不能觸碰他敏感的肌膚。
一掌握住後,感受到指尖的顫抖,她急忙鬆開,小聲解釋:“地上的碎屑尖銳,夫、夫君勿要受傷了,我來吧。”
夫君兩字令她有些羞於說出口,但須得要維持,隻得乾巴地喚出來。
坐在榻上的季則塵沒有回她,低垂著首,似是在看被她碰過的手腕。
柔軟的觸覺不斷放大,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緒,身體在她不經意的觸碰下,不適宜地再次產生詭異的反應。
盯看許久,季則塵微微抬頭對著有聲響的地方,搭在膝上的指尖有幾分怠倦的漫不經心。
陌生的地方,生疏喚他夫君的陌生少女。
無論是誰在忘記一切的情況下,都會下意識信任看似無害,還記得往事的女人。
但他並不信自己是她口中的夫君。
“夫君,你是想喝水嗎?”
唐嫋衣收拾完地上的殘渣,抬頭覷看端正跪坐在榻上的青年。
烏黑的長發並未束起,而是任由長發昳麗在臀邊,有種想要欺負的漂亮,但他周身的冷淡又讓人望而止步。
克己複禮的端方君子,哪怕身處落魄之地,卻半分不顯落魄。
他聞言她的話下頜微點,腔調溫和:“勞駕了。”
這次並未喚夫人。
唐嫋衣覺察到他清淡疏離的反應,眨了眨眸,遞過寬大的衣袖給他,微甜地道:“夫君牽著我的衣袖,我帶你去打水。”
青年對她矜持地頷首,冷白的指尖勾住她的衣袖。
粗劣的布料在他的手中,好似渡上一圈氤氳的金光。
唐嫋衣的目光掠過,一手撐著木棍,蹣跚著領著他往外行去。
跨步至台階時還溫言細語地提醒,看見他並未被絆倒才悄然鬆口氣。
季則塵見她輕籲歎的聲音,似當真對他萬分關切。
唐嫋衣失望地看著他的腳,剛才差一點他就要摔倒了。
都怪她出口提醒得太快了,才讓他免遭這一難,委實可惜。
“夫君,小心腳下。”
她回頭對他笑。
季則塵垂下眼瞼,繼續跟在她的身後。
院中塌敗一半的矮牆綠藤牽滿,兩人一前一後地行至一口水井前。
唐嫋衣轉身對他彎眼道:“先在此坐一會子,我去給你舀。”
還沒有抬步,她被攔住了。
季則塵伸手拿過一旁懸掛的木瓢,唇角微揚地斯文含笑:“我自行可以去,不用太過於麻煩。”
“好,那小心些。”唐嫋衣也不與他客氣,撐著木棍坐在木柱上。
她把木棍擱在旁邊,雙手撐著下巴一眼不錯盯著他的背影。
矜貴的青年從未用過打水的木具架子,初初四處摸索,明白是如何結構後,便生疏的用鐵鉤掛上木桶,小弧度地放進井口中。
指尖鬆懈的每一寸力道,都似用尺子量過般謹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做何等大事。
這樣的矜貴公子落難了,什麼都要重新學的模樣真好看。
唐嫋衣忍不住彎眼笑了。
季則塵並不愚鈍,東西在他的手中很快便學會了。
他打起水,拿起一旁手腕大小的竹筒,先用水仔細的洗乾淨,然後才蓄滿水。
因為他口渴,唐嫋衣以為他會自己先喝。
但他卻不是自己先喝,而是走至她的麵前,遞過去溫言道:“潤潤嗓子。”
給她的?
唐嫋衣詫異地接過,眯著眸淺呷一口,山間浸出的水似乎比汴京的更冰涼,也更甘甜些。
竹筒中的水不自覺地飲完了,她小聲道謝。
“無礙。”
季則塵見她飲完,凝望她好一會兒。
見他盯著自己,唐嫋衣神情古怪地問:“你……不是要喝水嗎?”
他一直這樣盯著自己乾嘛?看她喝水能解渴?
還是她把水喝完了,他不高興了?
唐嫋衣被他看得越發覺得有什麼不對,但又說不出何處不對。
季則塵對她唇角微揚,接過來她手中的竹筒放在一旁,踅身又拿起另一隻洗乾淨的竹筒,打水而飲。
連喝水都很矜持講究。
唐嫋衣目光被他飲水時,微揚的脖頸吸引。
青年身形輪廓很是俊美,側首時凸出的喉結上下滾動,有種莫名的禁欲感。
她分明剛喝過水的喉嚨,不自覺又有些發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