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見季道全回過神來,急忙壓低聲音道。
“讓他們看吧。”季道全無力的擺擺手,脊背佝僂著,苦澀道。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還怕被人看嗎?還會少被人看的次數嗎?
司機錯愕的看著季道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季道全平時可是最愛麵子的人,這是出了什麼事情?
而且,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麼,他竟是覺得,這一刻的季道全看起來,分外的蒼老,就像是歲月在他身上的流速陡然加快,整個人都蒼老了幾十歲。
這時候,季道全轉身朝車子走去。
司機慌忙幫他拉開車門,等他上車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後轉頭低聲道:“領導,咱們現在去哪兒?”
“回青州。”季道全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喃喃道。
宋主任給的暗示已經夠明顯了。
讓他回青州,那就是在告訴他,不要想著出逃,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他現在所要做的,是接受眼下這所有的一切。
否則的話,後果他無法承擔。
他的問題,肯定是死路一條。
可是,他還有父母,還有兄弟姊妹,還有老婆,還有孩子。
季方正的罪行的確嚴重,但罪不至死。
他可以為了自己活下去,不去理會李保彬和彭林這些人的死活,可是,他敢為了讓自己活下去,就不顧這些血肉至親的死活嗎?
他做不到。
所以,他哪裡都不能去,隻能回青州,坐在他的市長辦公室裡,等著天塌下來,砸在他腦袋上的那一刻!
司機恭敬點頭稱是,一腳油門轟下,向青州方向疾馳而去。
……
琅琊縣縣紀委問詢室。
杜天林看看坐在對麵的彭林,再看看手裡這厚厚的一摞問詢材料,精神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知道,季道全的問題很嚴重,但沒想到,竟然嚴重到了這樣的程度。
這一件件,一樁樁,哪裡還是黨員乾部該有的樣子。
底線,早已經被泯滅了。
黨性,早已化作了烏有。
原則,早已被踐踏在腳下。
良心,早已被利欲熏成煤黑。
他也沒有想到,對付季道全的行動,竟然會如此的順利。
彭林竟然連任何抵抗掙紮都沒有,就如同是竹筒倒豆子般,將所有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雞毛蒜皮都沒有隱瞞。
杜天林沉默少許後,看著彭林,沉聲道:“彭林,你對你說的話負責嗎?”
“我對我說的每一個字負全責。”彭林難得的展現出了擔當,沉聲道。
杜天林點點頭,做了最後的記錄後,盯著麵前那厚厚的材料看了又看,最後拿起材料,起身朝門外走去。
季道全能走到今時今日這在青州在琅琊如日中天般的位置,是他當初扶一把扶起來,硬生生接續上了對方的政治生命。
現在,這最後一程,就由他來拉一把,將季道全拉入深不見底的深淵,結束激這家夥的政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