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便到了第二天早晨。
安江帶著汪燚和吳騫找地方吃了個早餐後,然後,安江便給黨建辦副主任楊皓程打了個電話,讓他和施雲海、趙巍三人先返回青州,他已經和汪燚、吳騫開展暗訪工作。
楊皓程自然是表示了對領導安全的關心,表示希望能讓趙巍這位保衛乾部同行,被安江拒絕後,見他態度堅決,便沒再繼續堅持,不過還是含蓄的向安江表明了一下忠誠,暗示此前對外泄露行程消息的人絕對不是他。
“我相信,我們組織部的同誌們都是久經考驗,忠誠可靠的。”安江微笑著敷衍了兩句片湯話,然後便掛斷了電話。
俗話說得好,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而在官場上,耳聽不可信,眼見未必為實,這些年下來,他早就已經習慣了把官場中人的話當成是戲說來聽。
說句不中聽的話,就連此刻跟在他身邊的汪燚和吳騫,他也沒有給予百分之百的信任,隻是在百分之七十左右徘徊而已。
“分頭行動吧,這樣目標小點兒,也能各自想想辦法,打聽打聽情況,中午的時候再彙合,趁吃飯的功夫彙總一下消息。”電話打完之後,安江便看著吳騫和汪燚笑道。
汪燚聞言,立刻有些擔憂的向安江道“部長,要不還是我跟您一起吧,這樣有個照應?”
“不用,光天化日的,能有什麼危險,忙活自己的事情去吧。”安江一擺手,笑道。
他這麼做,也不止是不相信汪燚,而是希望真的深入一下民生,了解了解現在老百姓們的生活情況,以及對於黨和組織的看法。
他知道,隨著職務的提升,如現在這樣暗訪,深入群眾的機會,會越來越少,一旦什麼時候他成為市長或者市委書記,到時候,不管是去哪裡,都會前呼後擁,根本不存在什麼暗訪的事情,不止是條件不允許,也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隻能通過聽取
甚至,也許這次就是他最後一次暗訪。
汪燚見安江態度堅決,隻能點頭稱是,沒再說什麼,然後便開始與安江分頭行動。
安江見汪燚和吳騫離開後,便拿出手機,找了個附近的公園,也沒有打車,在路邊掃了輛共享電動車,騎著小電驢就優哉遊哉的趕了過去。
路上行人穿梭,安江心中忍不住有些想要失笑。
若是路邊這些行人得悉,身邊的他竟是青州市市委常委、市委組織部部長,此時此刻,心中會做何種感想。
很快,安江便到了公園,轉悠一圈後,看到兩個老大爺正坐在那下象棋,周圍一群中年人和老人圍觀,便跟著擠到了旁邊。
安江著實沒有觀棋不語真君子的風采,看到戰局膠著處,忍不住有些技癢,便出言指點了幾句,幫著觀戰方的老大爺扭轉局勢,樂得喜上眉梢,對麵的老大爺吹鼻子瞪眼,指著他大呼小叫
,安江自然是嘿笑連連,從口袋摸出煙遞過去連連賠罪。
幾根煙散出去,局麵瞬間打開,老大爺臉上的怒火才消散。
“小夥子,你這麼年輕,怎麼著這個點不去上班啊?是不是畢業就失業,找不著工作啊?有這功夫看我們下棋,不如多跑幾家單位碰碰運氣,騎電車送外賣也行啊,以後你可得買房子、買五金結婚、給孩子掙奶粉錢,可不敢這麼怠慢!”因為安江支招,導致老帥被將死的老大爺心中存著不爽,雖然抽著安江給的煙,但話裡麵還是帶著刺兒。
“謝謝大爺您替我操心,不過您老多慮了啊,我不上班,我家有礦。”安江咧著嘴樂嗬嗬笑道。
一語落下,周圍立刻一片哄笑聲。
老大爺瞬間覺得手裡捏著的煙不香了。
“唉,你們說,前段時間那事兒咋現在沒動靜了?當時不是挺鬨騰的嗎?”安江笑了笑,然後岔開話題,向周圍的人笑吟吟的詢問道。
“說話含含糊糊的,誰知道你說的啥事兒啊。”老大爺立刻疑惑的反問了一句。
“還能啥事兒。”安江挑了挑眉毛,笑眯眯道“就那事兒唄,咋,您老沒聽說啊?”
“那事兒啊,我怎麼可能沒聽說呢。”老大爺被安江頂了一句,立刻悶哼一聲,然後不爽的繼續道“還能為啥,壓下去了唄,估計是收了錢就不鬨了!”
“收錢就不鬨了?不可能吧。”安江搖搖頭,將信將疑道,但他眼底卻是光芒微亮,心跳也跟著加速,隱隱有一種預感,他下的這個勾,可能要釣到魚了。
“這有啥不可能的,不就是個冒名頂替上學的事情嗎,隻要你給的錢夠多,給到讓她上學也掙不來的程度,難道還能拒絕嗎?再說了,都畢業這麼多年了,命都定型了,追究過來能改變個啥,還不如拿點兒錢來地實在。”老大爺一擺手,篤定道。
“是啊,都過去那麼些年了,就算把人法辦了有啥用,還是拿點錢實在,何況他們家的情況又不太好,老人生病,老公還不正乾,孩子又小。”
“我聽說啊,這回牽扯上的人,好像還是縣裡領導的孩子,這誰敢查,查的下去嗎?公安局估計都得過去當和事佬,勸她收錢了事。”
“這還是得當領導舒坦啊,手裡有權,家裡有錢不說,要是孩子念書成績不行,把彆人的名字一頂,就跑去大搖大擺的上學了,多舒坦。”
老大爺話音一落,周圍看下棋的人群便紛紛附和連連。
冒名頂替上學!
涉及縣裡領導!
安江目光倏然變得淩厲起來。
他意識到,他可能這隨手下的一招棋,真的是釣到大魚,抓到症結了!
“聽到大家是怎麼說的沒有。”老大爺聽著周圍人的附和聲,臉上露出得意笑容,向安江樂嗬嗬一句後,撇撇嘴道“不過啊,我這是對牛彈琴,你這敗家子不會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