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葉青庭一臉愧意,手忙腳亂地從懷中取出十兩銀子放在桌上,邊放邊解釋道:“你彆生氣。我隻是這幾日被困在此地,回不到家中,身邊連一個可以傾訴的人都沒有,所以話就比較多了。”
說完,他抬眼望向她,目光中夾雜著真誠的歉意:“我並沒有任何想戲弄姑娘的意思,這是十兩銀子。為了表達我的歉意,隻要姑娘不生氣,願意日後再為我說書的話,以後每日的報酬我可以增加到十五兩,而且我保證乖乖聽姑娘說書,絕不過問其他。”
???
時綰眠愣住,她沒聽錯罷?這銀兩是每日的說書價錢,而非總價?!
見川竹還不回答,葉青庭心裡更加後悔,好不容易有如此佳人能伴在身側,一起度過這艱難時光,好不容易在這乏味的地方中難得有了一點色彩,莫不是就這麼沒了?
時綰眠淺笑了一下,緩緩走回桌前,輕盈地拿起那十兩銀子,溫柔如水,聲如春風:“原來如此,倒是川竹的不是了。公子本來就異在他鄉,難免多愁善感。青庭公子日後不必見外,有什麼想說的,儘管對我說便是。替公子排憂解難,這是川竹的榮幸。”
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
溫淮知回到家中後,發現川竹不在,心中漸生不安。
詢問了溫梅後才得知今日發生了何事。
外麵的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他有些擔心她會不會遇到了什麼危險,於是便動身前往翠花樓去找川竹。
然而,他剛到翠花樓,便見川竹和葉青庭一同說說笑笑地從翠花樓走出。
隻見男子穿著華麗的衣衫,英俊瀟灑,仿似春風得意,正言說著什麼幽默而風趣的內容,惹得一旁的女子眉眼彎彎,嫣然一笑。
此時,時綰眠也不經意間瞥見了不遠處那道引人注目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一絲驚訝,猶豫著為何會在此處看見溫淮知。
看著如玉小郎君的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身上,時綰眠心中便明白他果然是為了她而來。
於是,時綰眠,走上前去,若無其事地主動開口問道:“你…怎麼來了?”
溫淮知的麵色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語氣淡淡:“天色漸晚,我看你還未歸來,擔心會出事。”
“讓你們擔心了,下次我儘量早一些。”
“嗯。”
然而,對話似乎在空氣中凝固,二人之間的氣氛竟然顯得微微尷尬,時綰眠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正當此時,葉青庭走上前來插話。
葉青庭以為溫淮知是川竹的哥哥,估計是正在訓斥川竹回家晚了。他心中難免愧疚,都是因為自己話太多了才耽擱了川竹姑娘的時間。
於是,他很自來熟的摟住溫淮知的肩膀,很詳細地交代自己的身份,住在何處。
“川竹兄長你就彆怪川竹了,都是我的錯,這才耽擱川竹的時間。這樣,下回我請你喝酒賠個不是。”葉青庭誠懇開口,他覺得男子隻要扯上喝酒,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兄長麼...”溫淮知微微低喃。
許是風聲太大,亦或是溫淮知聲音太輕,葉青庭把對方說的話聽成了喝酒麼,於是連忙點頭:“對對對。既然川竹兄長來了,那我就不送你們了,畢竟這裡也沒有馬車,我就先走一步了。”
隨即,溫淮知與時綰眠像往日般並肩走回家。隻是,這一次的氣氛顯得格外沉默,仿佛心中各懷心事。
最終,溫淮知打破沉默,輕聲問道:“你...身體好多了嗎?”
“嗯。”時綰眠點了點頭,似乎想說什麼,但又感覺話題到了此處,終是無言。
夜深人靜時,溫淮知翻閱書冊時,不經意間看到了一旁還未歸還回去的都城律法上冊集後,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川竹今日為他人講書時的身影。
他想著,對方既風度翩翩,又家財萬貫,川竹會不會像給自己說書時一樣,給葉青庭講述那些動人的故事呢?
又細想川竹為了不增加誤會,可能稱呼他為自己的“兄長”。
更有今日她難得飄出的笑意,在腦海中閃現時,讓溫淮知的內心驟然感到一陣不適,好似被心中被什麼無形的事物堵住了,之前的矛盾越發清晰。
當他意識到這些情緒的來源時,心中猛然一震,隨之而來的卻是無所適從的懊惱。
他竟然會有不想讓川竹給彆人說書的想法,準確地說,是不希望她用對待自己的方式去對待他人。
可是,這是川竹的自由,他怎麼可以產生如此自私的想法?
他握緊手中的筆,修長的手指微微顫抖。
心中的煩亂如波浪般翻湧,他試圖將心底那些不堪的想法強行壓製,埋得越深越好,深到無法被他人發現,深到連自己也不再觸碰。
川竹姑娘應當擁有自由選擇的權利,不應因任何理由受到束縛。
夜闌人靜,燭火搖曳,映照著少年郎的身影。
他靜靜坐在書桌前,任由思緒在心中流蕩,直至那些紛擾的情感在夜色中漸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