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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綰眠情不自禁地誇讚道:“你真好看。”
“嗯?”
溫淮知手中一頓,仿佛受驚的飛鳥般,那線條分明的俊美臉龐上,原本專注的神情霎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羞赧的緋紅。
良久,溫淮知從懷中拿出一根木簪遞給女郎:“今日...用這根簪子可好?”
時綰眠接過那支紅褐色的木簪,入手溫潤,木質細膩。
表麵看上去普普通通,卻在細細端詳下,展現出令人驚歎的精巧。
簪頭是一個玲瓏剔透的小菱形,銜接著一朵栩栩如生的鏤空芙蓉,而更令人驚豔的是,那菱形簪頭上,竟雕刻著一幅細致入微的人物圖,如同活靈活現般躍然於木質之上,華美精致。
簪身則雕刻著連綿起伏的山川河流,奔騰不息,而簪尾處,則是一片幽靜的深山竹林,幾隻閒雲野鶴點綴其間,更添幾分清雅脫俗之氣。
時綰眠一眼便認出,這人物雕刻圖是她不經意間提起的自己很喜歡的一個故事,也是她小時母後經常給她說的一個故事。
而這簪身,明明可以簡單地刻上“川竹”二字,他卻巧妙地將她的名字融入這幅山水畫卷之中,賦予它至高無上的意義。
這份愛意,如同這深山竹林般,靜謐而深沉,小心翼翼地隱藏著,卻又在細微之處,展現得淋漓儘致。
這支紅褐色的木簪,材質是珍貴的花梨木,雖然不及寶石白玉般光彩奪目,卻也價值不菲,在這偏遠的小地方更是難得一見。
她曾聽祖母說過,溫淮知曾悉心培育過一棵花梨木,想來,這便是用它做的。
“這是……生辰禮物。”溫淮知看著時綰眠,俊美的臉龐上染上一層薄紅,指尖微微顫抖,似是緊張到了極點。
“我……第一次做,花的時間可能久了些。”他薄唇輕抿,眼眸中帶著一絲忐忑不安,生怕她不喜歡這件拙劣的禮物。
“如若你不喜歡,我還可以再做其他的。”
“我很喜歡。”時綰眠偏過頭看向他,盈盈一笑。
從工藝上來看,不難看出這是溫淮知第一次製作木簪,其中難免有生澀之處,但那份笨拙中透出的真摯情感,卻更勝過任何精湛的技藝。
她能想象得到,為了這支簪子,溫小郎君花費了多少時間去學習琢磨,又經曆了多少次失敗與嘗試。
她微微低下頭,仔細地看著男子修長的雙手。
果不其然,上麵布滿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傷痕,特彆是指背。
她有些心疼地輕撫他的手,指腹輕柔地摩挲著那些傷痕。
這雙如同長笛般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該是用來握筆寫字,揮毫潑墨的,而不是用來握斧頭,留下這些粗糙的繭子與傷疤。
“疼嗎?”時綰眠輕聲問道。
“不疼。”
“那就用這根。”時綰眠把簪子重新遞給溫淮知,隨後轉過身子繼續看向銅鏡。
溫淮知唇角輕勾,心情愉悅。
他動作溫柔又生疏地幫川竹綰起婦人髻,然後將那支親手製作的木簪輕輕彆在她的墨發上。
看著此時此刻的場景,他內心極為滿足。
於是他把手輕輕搭在川竹的肩上,看著銅鏡裡她姣好的容顏,目光溫柔繾綣:“石林縣有個小習俗。若是成親後,丈夫為妻子梳發,二人便能恩恩愛愛。”語罷,他又繼續補充道:“如若可以,我想日日......都幫你梳。”
“嗯。”
說到習俗,時綰眠似是想起了什麼,四周看了眼,想找一些胭脂水粉、裝盒之類的,卻發現根本沒有。
她無奈看向溫淮知,問道:“你有沒有毛筆?”
“有。”
溫淮知起身,走到書桌旁,挑了一支纖細的毛筆,又取了研磨好的墨汁,小心翼翼地遞到她麵前。
時綰眠執起毛筆,一臉興奮的讓溫淮知麵向他半蹲下來。
溫淮知很聽話的蹲在女子麵前,在他剛蹲下的那一刻,女子的手也正好勾起他的下巴輕輕抬起。
“我給你畫個桔梗花。”
溫淮知看著少女的臉慢慢放大,時不時還有些溫熱的呼氣輕輕的拂過他的臉上。
他心跳驟然間加快,呼吸微微一顫,眼神漸深,直至少女完成手中的動作,他才緩過神來。
時綰眠把銅鏡擺在他麵前,溫淮知看著鏡中多了朵墨色桔梗花的自己,又看向川竹,最後他什麼也沒有問,隻是眉目中帶著溫柔和寵溺,微微一笑,輕聲道:“好看。”
時綰眠有些不解,尋常男子應該都會很抗拒在臉上畫一些女性化特征的東西,比如花呀什麼的。
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的畫技實在不敢恭維,完全沒有練過,全憑記憶描摹印象裡的桔梗花,線條粗糙。
彆說用紫色的顏料了,這屋裡能找到黑色的墨汁已屬不易。
然而,好景不長,數日之後,噩耗傳來,祖母病逝。
祖母在縣中素有善名,噩耗傳出,許多村民紛紛前來吊唁,甚至有人悲慟失聲。
溫淮知料理後事,時綰眠默默地陪在他身旁,不時地安慰溫梅。
溫淮知麵色很平靜,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天。
然而,時綰眠卻知道,他越是平靜,內心的痛苦就越深,隻是他太懂事,習慣了將悲傷深藏。
夜裡,溫淮知常常比往日睡得更晚,甚至徹夜不眠。
他總是獨自一人,在一個角落裡點燃燭火,靜靜地看書。
時綰眠不問,也不打擾,隻是默默地陪在他身旁,讀著另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