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洲池心中一愣,終究隻能黯然離去。
自那日以來,他每日必至淮樂公主的帳篷,希望她能聽自己解釋,哪怕結果未必如願,哪怕麵臨的是不可挽回的結局,哪怕自己能彌補她些什麼都好。
但回應他的,依然是公主不見任何人的冷淡命令。
夜夜難眠,寢食難安。
後來他實在是睡不著,無奈之際,他終於決定出帳外走走,透透氣。
裴洲池遠遠望著淮樂公主的帳篷,神色難過。
正在他失神之際,忽然發現一位麵容英俊的男子自公主的帳內走出,神色間更帶著幾許紅潤。
裴洲池麵容一僵,他快步走向前,攔住準備離開的男子,質問道:“容二,公主找你作甚?”
麵對裴洲池的質問,裴二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大家還說三郎要變成十三郎了,而且他和公主形影不離。
近些日子貌似他和公主不在一起了,許是吵架了。
容二看著裴洲池眼裡暗含殺意,麵色也不太好,於是他後退了幾步,顫顫巍巍地說道:“我和公主什麼都沒有,公主隻是命我給她讀書而已。”
容二看著三郎麵色一黑,快步離開的背影,他心裡略微有些無奈,也著實想不明白,三郎占有欲這麼強,為何還偏偏去喜歡淮樂公主,這不是自討苦吃麼?
難不成三郎還想讓淮樂公主溺水三千隻取一瓢嗎?
裴洲池內心有些煩,他走到帳篷處,未等婢女攔下便直接闖了進去。
“三郎,三郎......”
後方的婢女急忙跟上,但奈何速度不及,無奈而後退。被迫進來的婢女見榻上正專注於讀書的女子,慌忙跪下:“奴婢該死,未能攔住…”
“你們先退下吧。”
時綰眠見狀,隨即合上手中的書卷,目光落在來人身上。
或許因男子的急躁,涼風悄然溜入,她不由得撚動毛毯,將之收攏於身前。
待婢女退去後,裴洲池原本想詢問時綰眠為何要尋他人代讀。
然見她麵色清淡,他心中一軟,內心的煩躁也隨之逐漸消散。
“三郎有何事?”時綰眠凝視著麵前神情略顯憔悴的裴洲池,注意到他麵上透露出的淡淡黑眼圈,顯然是因近日未得安眠。
裴洲池單膝跪地,恭敬行禮,聲音啞然如沙:“屬下貿然前來,還請公主責罰。隻是……”
他微微頓了一下,抬起頭,目光鎖定在榻上的女子,眼神中飽含歉意,繼續道:“公主能否給屬下一個解釋的機會?”
“你要解釋什麼?”時綰眠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好奇。
裴洲池低下頭,他慣來不喜歡解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沒發生便是沒發生,可不知為何,麵對少女,他心裡期望著她能夠給自己一次機會。
於是他低聲說道:“我...那日不知為何感到全身燥熱,我並不認識那名女子,也不知道為何她會出現在我榻上。我可以去調查這件事,一定會給公主一個交代。”
“你同我解釋這作甚?”榻上少女輕笑。
他有想過淮樂公主會不屑一顧地嘲諷他,也有想過公主會很生氣的責罰他。
可他偏偏卻沒有想到,時綰眠會一臉平靜,甚至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
“我...我怕你會誤會。”他的話語間略顯磕絆,竟顯得有些無措。
“誤會?”
時綰眠帶著疑惑溫柔地重複,隨即無奈道:“三郎啊,本公主的手再長,也不及觸及邊關。我們之間並無他事,你想做什麼,儘管去做就是。若是讓不知情的人聽見了,那才叫真正的誤會。”
“我們之間….並無其他麼?”裴洲池瞳孔輕顫,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時綰眠。
“你以為有什麼?”時綰眠直視他,眼中毫無退卻之意,絲毫不懼怕他眼神中透出的寒意。
裴洲池的拳頭緊握,似是在強忍內心的痛苦,他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冷靜,問道:“那公主為何要吻屬下?”
“這個呀......或許是喝多了罷?本公主還以為三郎對這種衝動十分熟悉呢。”
時綰眠緩緩下榻,優雅地取過一旁暖和的大衣披在肩上,顯得從容自若。
她走向跪在地上的男子,微微俯身,食指勾起裴洲池的下巴,讓他抬頭。
時綰眠的眼中透著一絲憐惜,帶著幾分惋惜地說道:“三郎不會因此誤會而生出愛慕之情吧?若是真有此意,三郎儘管言明,本公主可以考慮收你做麵首。”
裴洲池抿抿唇,難以置信於淮樂公主竟能輕而易舉的將這些時日一筆抹去,仿佛他所有的情感都隻是自作多情的笑話。
心中的絕望可勉強壓抑,卻在她說出“麵首”之時,刺耳的稱呼宛如利刃,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
最終,他再也難以忍受,側過頭,行禮,低聲道:“屬下告退。”
此後,裴洲池開始深刻反思自己,越想越覺得心中惆悵,無奈之下想再去尋時綰眠時,卻赫然發現她身旁已有了其他男子的陪伴。
他們之間那些歡快的回憶,在她眼中或許早已化作可有可無的笑話。
時光荏苒,沒過多久,淮樂公主便與太子殿下一同返回京城了。
兩人連一句道彆之言都未曾留下。